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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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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哲憐惜地看著大玉兒,欲言又止,半晌,拍拍她的手,去了。 大玉兒怔怔地望著哲哲的背影,轉頭望向屋內,物是人非,無限悲傷。 皇太極獨自一人,在大政殿前徘徊踱步。他仰視著大政殿,感慨道:當年,父汗只要人在京中,便時常坐鎮在這大政殿…… 皇太極轉過身,背著手緩緩行過大政殿前排如雁行的十王亭,繼續說道:左右翼王、八旗親貴,都會聚集在這如同軍帳似的十王亭,協助父汗議論軍政、仲裁糾紛。當時的情景真是難忘啊!君臣一心,團結奮發,其樂融融。我想,將來無論再蓋出多少豪華的宮殿,這裡,都仍將是我大金國最有氣派、最具豪情、最顯本質的所在。 這時,代善走上前說道:大汗選在此處召集我們議事,想必另有深意。 皇太極歎息道:我只不過是想起當年,親貴大臣們沒有一個不佩服父汗的公正,沒有一個能挑戰父汗的威嚴。要論英明強幹,我比父汗差遠了;不過,這副重擔畢竟是落在我肩上,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你們……都要明白我的難處。 代善道:那是自然。此事無論大汗如何處置,我們一定心服。 皇太極深呼一口氣,下了決心,喚道:多鐸! 大政殿外的多鐸聞聲怒氣衝衝地昂然上前。 皇太極威嚴地:多爾袞的事,我都問清楚了。阿敏的確有疏失,令正白旗折損頗重。不過,阿敏也是無心之錯…… 多鐸大聲抗議道:大汗,可是阿敏他…… 皇太極抬手示意多鐸噤聲。阿敏、莽古爾泰這時走上來。 皇太極威嚴地說道:阿敏若是有心陷害手足,那豈非禽獸不如?多鐸,我愛新覺羅一脈,不會有這種人。因此這一仗,阿敏功過相抵,不賞亦不罰。 多鐸轉頭怒視阿敏,阿敏一副悻悻然的神情,倔強不語。 多鐸:這麼說,我哥哥就白死了? 莽古爾泰不悅地責問道:為了咱們大金國,在戰場上捐軀,是八旗將士的榮耀,怎麼說是白死呢?真不懂事! 代善拍拍多鐸的肩,勸慰道:多爾袞是你哥哥,莫非咱們就不是你哥哥?多爾袞出師未捷,我們心中也很痛惜啊。 多鐸紅了眼眶,強忍著淚:大哥……皇太極嚴厲地:多鐸,至於你違抗軍令、私自行動,原是犯了大忌。 代善忙上前道:請大汗開恩! 皇太極沉吟道:看在大貝勒跟多爾袞的面上,我就恕你一次。記著,下回若敢再犯,就要按律處置,絕不容情! 代善對多鐸勸慰道:大汗法外施恩,他的勸誡你要記住,都是為你好,懂嗎? 多鐸強忍滿腹委屈和眼淚,憋了半晌,氣得一頓足,也不行禮,直接轉身跑開。 代善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莽古爾泰生氣地:大哥,多鐸這小子被父汗寵壞了,性情乖張得很,你再怎麼好言好語地勸他,也是沒用! 代善回過頭,看著莽古爾泰,眼神悲傷:你們是我的弟弟,多爾袞和多鐸也都是我的弟弟。該勸的,我能不勸嗎? 阿敏突然跳起來,憤憤地道:是嗎?你也當我是弟弟?代善哥哥,你幫多鐸求情卻不幫我,難道不是偏袒你的親弟弟? 代善聞言,勃然大怒:這是什麼話!我還正要說你呢!當年父汗以十三副遺甲起兵,自窮無立錐之地到今天的大金國,靠的就是一家人一條心!如今剛有了一點基業,你就手足相殘…… 阿敏憤怒地打斷他的話:要說手足相殘,不就是從你父汗開始的嗎?我父親是他的親弟弟,卻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牢房裡,門鎖門縫還灌進了鐵汁,表示永不開啟的決心,我父親就這麼自殺在牢房裡…… 代善怒道:你父親是為什麼獲罪的?他要擁兵自立、分裂咱們的軍力,父汗勸解過、嚇阻過,他卻仍然一意孤行,你都忘了嗎?當年你也是從犯,是我跪在父汗跟前,力保求情,你才有今天。這會兒倒說我偏袒別人,你有沒有良心? 阿敏一時語塞,莽古爾泰忙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自家兄弟,何必為些陳年舊事,鬧得臉紅脖子粗! 阿敏賭氣道:舊事不論,今兒個這件事,我不服!要跟大汗討個公道! 代善呵斥道:阿敏!不可對大汗無禮! 皇太極緩緩起身,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件事我處置得公不公道,三位元哥哥心裡自有分數。 阿敏悻悻然道:當然不公道! 皇太極冷笑道:沒錯,我也自認,並不公道!因為多偏袒了你! 阿敏一怔,冷笑著哼了一聲。 皇太極望向代善、莽古爾泰冷靜地說道:我不能不偏袒阿敏,誰叫我和三位哥哥並肩設座、南面受朝、共理國政;況且,正如阿敏所言,若不是三位哥哥謙讓、力挺,我這個大汗,哼,還未必當得上呢! 代善、莽古爾泰聞言臉色大變,皇太極環視三人一眼,面無表情地緩緩走開。 阿敏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有些慌張。 莽古爾泰驚訝道:阿敏,你真的跟皇太極說了這些話? 阿敏心虛但倔強地說道:是……是啊! 代善大怒道:你……總有一天,我們會被你害死! 代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阿敏不服氣地朝代善怒喊:我說的是實話! 莽古爾泰懊惱:哥哥呀,雖然是實話,你怎麼能說出來呢! 阿敏賭氣不語。 莽古爾泰歎氣道:皇太極已經很維護你了!要是認真追究起來,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阿敏氣呼呼、滿不在乎地:隨他去!反正就算殺了我,多爾袞也回不來了! 阿敏說罷賭氣而去,莽古爾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無奈地搖頭歎息。 清甯宮小跨院裡,大玉兒緩緩走著,仔細環顧著屋內的各種陳設,眼睛裡充滿複雜的感情。 大玉兒感慨地:你看那面牆上,原本掛著一張黑熊皮。我還記得,床上鋪的是狐皮褥子。角弓雕翎都堆在那牆角…… 大玉兒走向案旁,案上已是精緻的陳設,大玉兒卻仿佛看見案上從前的樣子,伸手輕輕撫過案面,嘴角含著一絲微笑:還有,刀啊劍啊什麼的,都一股腦兒擱在這案上,還有那麼一堆范先生給的書本。屋子這麼亂,還不准人家幫他收拾,真是!大玉兒笑著搖搖頭。 一直跟著大玉兒的蘇茉爾見她安詳含笑的神情,心裡有點緊張,真怕她又想不開。 大玉兒一面緩緩打開案下的抽屜,一面神情惋惜道:唉呀,怎麼都騰空了! 蘇茉爾實在忍不住,便勸道:格格,依我說,不如還住咱們原來的屋子…… 大玉兒打斷她:不!這兒好! 蘇茉爾咬著牙,下狠心道:我明白格格的心事,不過您瞧,每一樣陳設都換了,已經不是十四爺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十四爺的一絲影子了! 大玉兒神情恍惚地:誰說的!你沒有聞到嗎?到處都是淡淡的氣味,說不上來的氣味,那是多爾袞的氣味! 蘇茉爾打個寒噤,聲音顫抖著道:格格,……你可別嚇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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