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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兩人一如既往地相處,除了不再在同事前刻意隱瞞外,工作和生活都一切如常,但因為一套房子,都鬆弛了很多,兩人不再迥異分明的AA了,莊圖南也不用非在暴雨天去渡口接李佳了。

  李佳如果去浦東工地,會時不時在這套房子裡住一晚,做飯、畫圖、發呆,她買了一張很大的圓籐椅,平時整個人可以蜷裡面看書,需要時,把籐椅上的軟墊往木地板上一鋪就可以睡覺。

  莊圖南偶爾也會來這套房子,次數不多,時間不長,而且他利用職位之便,刻意錯開了他和李佳到浦東的時間。

  自從上次在這套房子裡幾近擦槍走火後,兩人都不敢再和對方長時間獨處一室了,心照不宣地錯開了時間。

  兩人都是成熟理性的人,又是同門兼同事,不敢行差踏錯。

  潘多拉的盒子掀開了一個角,欲望蠢蠢欲動,兩人甚至都不太敢在莊圖南辦公室裡獨處了,下班後要麼兩人同時待在大辦公室,要麼在校園裡晃悠喂蚊子,但莊圖南甘之如飴。

  旅館位置很好,推窗就能看到黃浦江江景和南浦大橋,甚至能眺望到遠處施工中的東方明珠塔。

  黃浦江川流不息,江面百舸爭流,南浦大橋轉盤引橋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匯成一道道漩渦,閃爍的車燈在暮色中絢麗奪目,林棟哲伏在窗邊,「筱婷,來和我一起看夜景。」

  莊筱婷正低頭努力換床單被套,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林棟哲努力把自己固定在窗前眺望遠方,避免幹家務,可他裝了一會兒實在裝不下去了,轉身幫莊筱婷換被套,「筱婷,旅館換過乾淨被套了。」

  林棟哲套被套,莊筱婷得以脫身,她開始換枕套。

  莊筱婷一言不發,林棟哲繼續徒勞無功地遊說,「我知道你打小愛乾淨,可也沒必要帶著床單被套,甚至連保溫杯來住宿吧?!你背這麼多東西,累不累啊?」

  莊筱婷道,「我說訂標準間,你非要訂大床房,你覺得其他人會在這張床上做什麼?」

  林棟哲欲言又止,心道,做我們待會兒要做的事兒唄。

  林棟哲無奈道,「可旅館已經換過床單被套了,這是正規旅館……」

  莊筱婷咬著嘴唇道,「我……我上次回去身上癢了半天,全身都癢。」

  林棟哲道,「我咋沒事,你打小就這麼彆扭。」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呻吟,而且呻吟聲似乎還不止兩人,兩人套被套枕套的手同時停了下來。

  兩人異口同聲道,「你帶結婚證了吧?」

  林棟哲道,「靠,這家旅館不正經,咱倆要是被派出所一把端了,淫亂要被拘幾天啊?」

  莊筱婷把枕頭放下,頹然坐在床沿。

  林棟哲趕緊坐在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正要開口安慰莊筱婷時,隔壁又是一陣浪蕩叫聲,林棟哲道,「我下樓讓前臺換間房。」

  莊筱婷低聲道,「我不想換了,換房還要拆床單被套,我……。我今天坐了很久車,我很累了。」

  林棟哲一迭聲道,「我拆我拆,拆完就去前臺。」

  莊筱婷聲音越來越低,「我只想週末和你安安靜靜在一起,喝杯茶看本書、做飯、聊天、休息……,你辛辛苦苦買了房,我……我不該抱怨的,我再也不想週末住旅館了。」

  林棟哲心有戚戚,「我工作一周也很累啊,我也不想週末換床單被套,你剛才還逼我擦了浴室。」

  隔壁聲音越來越放肆,林棟哲當機立斷,「我去退房,咱們要被抓了,我沒事,你在單位可沒法混了。」

  林棟哲「蹭」地起身,「我去退房,你拆床單被套,咱們去找哥,把那套房子再買回來。」

  週六下午,辦公室人心浮動,李佳說她要去爺爺奶奶家吃飯,提早溜了,大概2個小時後,她給莊圖南BB機留言,說她晚上住爺爺奶奶家,就不見莊圖南了。

  莊圖南收到電話後,直奔浦東——莊筱婷剛打了個電話給他,說她明天一早從川沙到陸家嘴看房子,他想索性晚上就住浦江小區,明早在浦江小區等妹妹,順便還可以把房間收拾一下,妹妹要是餓了累了,還可以來休息一會兒。

  莊圖南進了小區,還沒走到樓下,遠遠看到臥室房間的燈亮著,窗臺上趴著一人,似乎正在抽煙。

  房子在六樓,莊圖南退後幾米,在另一棟樓的陰影處向上眺望了很久,他看清楚了,是李佳,李佳趴在窗臺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週四傍晚,雷陣雨,李佳從工地回到浦江小區,進屋後先是整個人癱到在籐椅上,休息了一會兒後進廚房燒水。

  李佳燒水時,無意間低頭一看,垃圾筒塑料袋裡空無一物。

  李佳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她倚在窗前無意識地向外看雨,繼續等水燒開,但沒等水開,她突然間想起了哪裡不對,立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啪」地關了火,沖下樓去打電話。

  浦東新區通信基礎設施走在上海市前列,小區裡好幾部電話,李佳很快找到一部公用電話,給莊圖南的BB機留言。

  李佳緊盯著電話,大約10分鐘後,還沒有等到回復。

  已經有其他人在她身後排隊等候用電話,李佳心一橫,飛奔出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

  在她身後,電話響了。

  下班高峰,隧道很堵,李佳趕到莊圖南樓下時,雨已經停了,天已經完全黑了。

  莊圖南下樓來見李佳,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和,「我按你留的號碼打過去,你沒接,我又call了你兩次……」

  李佳倉惶解釋,「我在的士上,沒法回電話……,我過來是來向你解釋的,那些煙頭是我抽的,我……沒有帶其他……男的進家。」

  莊圖南猝不及防間聽到「家」這個字眼,心中怒火去了大半。

  李佳道,「莊圖南,你相信我,我昨天半夜裡做噩夢,我就抽了幾支。」

  莊圖南沒好氣道,「幾支?你抽了半包。」

  李佳先是茫然,「你怎麼知道?」再是一陣驚喜,她小心翼翼道,「你相信是我抽的?」

  莊圖南心道,臥室窗框上都是煙灰,誰偷情會站窗邊抽半包煙啊!再說,臥室地上也有煙灰,只有你一人的腳印。

  李佳怯生生地看著莊圖南,莊圖南想起他看到李佳酗煙時的震驚和憤怒,心中還是有氣,板著臉不做聲。

  李佳緊盯著莊圖南,莊圖南無奈道,「我信。」

  李佳執拗,「你不信,你會像以前那樣記在心裡,找到機會再和我翻舊賬。」

  莊圖南道,「我以前沒見過你抽煙。」

  李佳低聲道,「我做了個噩夢,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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