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小巷人家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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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道上載著一行行的梧桐樹,綠蔭下擺了很多小攤,冰棒攤,租書攤,象棋攤……,街邊有幾家小吃店,店鋪裡吊扇嘩嘩地轉,吹出店中麵條和包子的香氣。 幾個穿著海軍衫、綠軍褲的孩子揮著書包追逐打鬧,一位小販推著馱著兩個木桶的自行車擦肩而過,小販邊走邊大聲叫賣,不遠處一扇玻璃窗被推開,有人在窗內喊,「酒釀咋賣?多少錢一斤?」 生機勃勃的叫賣聲和絡繹不絕的歡笑聲中,莊樺林心中一片死寂麻木,這座熱鬧繁華的城市是她魂牽夢繞的故鄉,更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夢境。 莊樺林定定地看著河邊兩排房屋和幾棵柳樹,楊柳樹,河邊屋,石駁岸,河埠頭……,這是她小時候經常和朋友們玩耍的地點,是她對家鄉最深刻的記憶,更是她離開蘇州後在夢中反復出現的情景。 樹下有幾個石凳,似乎她小時候就有了,但是她記不清了,這裡早已不是她的家鄉了。 莊樺林呆呆地看了很久很久,又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走遍了大半個蘇州。 天黑後,她去火車站排隊買了回程車票。 三天后,莊樺林帶著向鵬飛離開了蘇州,離開了棄她如敝屣的家鄉。 小院裡氣氛低沉壓抑,莊家兄妹變得沉默寡言,宋瑩和林武峰商量,「聽說莊老師就睡在學校辦公室,我們要不要去一趟,把莊老師拉回來。」 林武峰堅決不同意,「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千萬別多事。」 宋瑩道,「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圖南這兩天避著玲姐,我聽棟哲說,是因為鵬飛和他媽媽回貴州了,圖南心裡在埋怨玲姐。」 林武峰沉默,宋瑩道,「兄妹倆都是悶葫蘆,心裡有事不說,總悶心裡,圖南是男孩子,你找個機會和他談談。」 林武峰長歎,「我和圖南談什麼?怎麼談?」 宋瑩有氣無力道,「你以為我想多事?我也不想,但咱們小院不能像隔壁一樣,天天烏雞眼似的,人人拉個臉,總得想個法子勸勸。」 沒等林武峰「想個法子勸勸」莊圖南,隔壁「烏雞眼」一樣的王家出事了。 王家的上海女婿周志遠來蘇州了,他告訴妻子王芳,他的兄嫂被停職了,他們夫妻什麼時候回新疆,上海市就什麼時候恢復他兄嫂的工作,他來蘇州是來帶妻子回新疆,並懇求岳父母和大舅子一家照顧女兒周青。 王家的兒子王勇和王勇媳婦不答應,一家人先是吵鬧,然後打成一團。 爭鬥中傳出周青淒烈的慘叫聲和哭喊聲,王芳拿菜刀劃傷了自己的手腕。 王芳的傷勢並不嚴重,她也不是棉紡廠的職工,但涉及回城知青,棉紡廠和知青辦都非常重視此事,書記、廠長和知青辦負責人一起來了小巷。 知青辦聽說周青已經以「插班生」的身份在棉紡廠附小上了一學期的課,立即慷棉紡廠之慨,「孩子暫時就先留在蘇州上學,一邊上學一邊等政策。」 書記看了小院的佈局,「可不可以和隔壁家商量一下,讓他們把圍牆向裡縮一點,讓王家在院裡加蓋一間小小的臥室?」 廠長和房管科科長的臉色同時變得古怪,「隔壁家不好惹……」,「隔壁兩戶人家,都是老職工,其中一戶是二車間宋瑩。」 書記頭皮一緊,被林棟哲一嗓門嚎到家宅不寧、私房錢不保的恐懼迅速籠罩了他。 莊超英不在家,林武峰召開了小院會議,莊圖南代表爸爸出席。 林武峰言簡意賅,「咱們院子右邊是一小塊爛泥地,我看了看,可以夯實,如果把右側院牆外擴,左側院牆確實可以向裡挪一點。」 林武峰繼續道,「左側院牆挪過來,菜地就沒了,煤堆、自行車要挪到現在爛泥地的位置,每次端煤要多走幾步路,院子裡的光照、通風也會受影響。隔壁家確實有困難,但我們這房子也要住很久,搞不好住一輩子,挪牆會造成很多不便,大家要考慮清楚。」 莊圖南率先投了贊成票,林武峰、宋瑩和黃玲反復商量後,黃玲和宋瑩一起去了房管科,向房管科提了個條件,如果廠裡同意小院右側院牆外擴,小院左側院牆可以讓出兩平方米。 黃玲和宋瑩的要求合情合理,小院必須向右側外擴,兩家才有地方堆煤和停放自行車。 莊林兩家的小院是小巷中最後一家,右側院牆外是一小塊爛泥地,再向右是條小河。那塊爛泥地毫無用處,房管科慷慨答應了。 房管科批准王家加蓋房屋了,但除了女婿女兒著急,王家其他人都不急,王家二老沉默是金,王勇夫妻按兵不動,試圖拖延。 林武峰率先行動,他專門請了一天假,請棉紡廠房管科的職工在院子裡沿牆量出了兩平方米,並請他們在地上用石灰劃好了白線,然後掄起大錘砸牆,在牆上砸了一個大洞。 周志遠反應了過來,如法炮製請房管科在王家院裡劃出了兩平方米。王勇試圖把白線向右側挪,自家院子少出一點地,莊林兩家院子多出一點地,被宋瑩怒駡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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