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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袁軍一聽就罵了起來:"怪啦,這不是撞見鬼了麼?醫院除了你和周曉白我誰也不認識呀?誰他媽這麼溜我?"

  羅芸息事寧人地勸道:"得啦、得啦,可能是有人搞錯了,既然來了,就坐下聊會兒。"

  袁軍憤憤地說:"八成是我們連王大明耍我,害得我白走了五公里,回去我就抽這孫子。"

  羅芸臉一沉:"什麼叫白走了五公里?就是我們不叫你,你就不能來看看我們?袁軍,你好沒良心呀,上次你蹲禁閉,我和曉白不是也跑了五公里去看你,後來還在全院大會上挨了批評,你難道就不該來看看我們?"

  "是呀、是呀,上次的事害得你們受連累,真不好意思,今後有什麼牽馬墜蹬,肝腦塗地的事,你們只管吩咐,袁某萬死不辭。"

  "得啦,別淨練嘴,下次來給我們買點兒吃的就行了。"

  "小事一樁,我不怕別人說閒話,你知道我們連裡有人說什麼?"

  羅芸很感興趣地問:"說什麼?"

  "不太好聽。"

  "別賣關子了,你就說吧。"

  袁軍說:"他們說我到醫院看了一次病,順手還勾走了兩個妞兒,你說冤不冤?"

  羅芸笑道:"你冤什麼?"

  "還不冤?曉白是躍民的女朋友,跟我可八杆子打不著,躍民是我哥們兒,我替他頂個名,受點兒委屈也認了,可咱倆招誰惹誰了?多清白呀,我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兒呀。"

  羅芸盯著他說:"你裝什麼正經?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們這夥人在冰場上的表現?見了女孩子兩眼就炯炯放光,你忘了咱們是怎麼認識的?"

  "嗨,那會兒一時糊塗,跟鐘躍民誤入岐途當了流氓,可我這會兒改邪歸正成了解放軍戰士,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羅芸挖苦道:"別淨往臉上貼金了,你們那夥人有當流氓的資格麼?我看頂多是羡慕流氓,崇拜流氓,爭取了半天還沒當上流氓,心裡還特失落,是不是?"

  "是、是,還是你瞭解我們,得,我該走了,還得頂著太陽走五公里,晚飯前歸隊。"袁軍站起身來。

  羅芸坐著沒動,她怒視著袁軍說:"你給我坐下,誰讓你走了?怎麼一點兒禮貌不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袁軍只得又坐下:"羅芸,你今天怎麼啦?剛才還有說有笑,一會兒功夫,又翻了。"

  羅芸小聲說:"沒什麼,這幾天我心煩,你別走,陪陪我好嗎?"

  "行,豁出去了,大不了再蹲次禁閉。"

  羅芸笑了:"別這麼悲壯,沒那麼嚴重,一會兒就讓你走。"

  袁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那戰友遇見的肯定是你,你別不承認,誣衊我們團是武大郎坦克團,除了你沒別人,周曉白的嘴沒這麼損。"

  羅芸笑著:"是我又怎麼樣?你看看你們團?從團長到你們指導員,有身高超過一米七五的沒有?"

  袁軍爭辯道:"我就一米七五,怎麼啦?"

  羅芸斜了他一眼說:"你還算稍微高點兒,剛剛摘了半殘廢的帽子,別的人……哼,好象是一群小耗子在開坦克,那座艙裡肯定顯得挺寬敞的。"

  "太惡毒了,我代表坦克團向你提出嚴重抗議。"

  羅芸正色道:"行了,別逗嘴了,袁軍,我早就想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行嗎?"

  "……行。"

  羅芸問:"我算你的朋友嗎?"

  "當然,連我們連長指導員都知道我有兩個女朋友,你當然算一個。"

  羅芸追問一句:"真的?你真這麼認為?"

  "當然,別說是兩個,十個我都不嫌多。"

  羅芸嚴肅起來:"別臭貧,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

  袁軍終於有點兒明白了:"你說的女朋友是……那種比較專業的?"

  羅芸怒道:"廢話,你以為是業餘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那……還允許我有幾個業餘的嗎?"

  "袁軍,你還有沒有正經?人家和你說心裡話呢。"

  袁軍嚴肅起來,默默地注視著羅芸,一縷陽光照在羅芸臉上,她眼波一閃,露出燦爛的笑容……

  周曉白穿過醫院的長長走廊,來到藥劑室的視窗前,她把頭探進視窗剛要說話,忽然呆住了,她看到羅芸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臉上洋溢著似水的柔情,她什麼都明白了。

  周曉白捂住嘴,悄悄地走了。

  鐘躍民和鄭桐正在知青點院子裡下象棋。知青們近來賭風很盛,賭博的形式則多種多樣,象棋,撲克牌,都算一般的賭具了,還有更簡便的賭博方法,比如扔硬幣,猜火柴棍兒等,賭資一律是糧食,別的東西知青們沒興趣。

  鄭桐一臉的懊喪,盯著棋盤一聲不吭,鐘躍民的臉上則喜氣洋洋,看樣子,他已經占了上風。

  鐘躍民敲敲棋盤說:"你沒戲了,再怎麼看也是輸了,重擺吧?"

  鄭桐連頭也不抬說:"別忙,萬一我看出一招兒柳暗花明呢?"

  "你翻翻棋譜去,這叫'二車平仕',破了你那兩個仕,雙車一錯,你小子就完啦。"

  鄭桐掀了棋盤:"不下啦,今天我手背,讓你揀了便宜。"

  鐘躍民一副親兄弟明算帳的架勢:"那咱們算算帳吧,你輸我幾個窩頭了?"

  "不就三個嘛,我以後還。"

  鐘躍民一聽就蹦了起來:"以後還?我他媽活得到以後嗎?馬上兌現,別廢話。"

  鄭桐耍賴道:"打賭的時候咱可沒說當場兌現,我承認欠了你三個窩頭,可沒說什麼時候還呀。"

  "嘿,你小子想賴帳是不是?"

  "你就是打死我,今天也還不了這三個窩頭,這麼說吧,我決心不惜以鮮血和生命捍衛這三個窩頭,要我的命可以,要窩頭?沒門兒!"

  鐘躍民說:"我還真沒發現,你小子是個捨命不舍財的主兒?行,這三個窩頭可以免了,不過你明天得陪我去趟白店村。"

  鄭桐一臉壞笑:"明白了,動作夠麻利的,你覺得有戲麼?"

  "你小子就是心術不正,淨往歪處想,那妞兒的歌唱得絕對夠專業水準,我去切磋切磋,沒別的意思。"

  "別解釋,你就是有什麼意思也沒關係,這我懂,咱認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瞭解你,幹一件事開始總要有個藉口。"

  "你懂什麼?藝術是需要交流的,好歹我們也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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