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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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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廣場上的血腥的格鬥,身中數刀的小混蛋還在用手中的刀子進行反擊,他渾身是血,步履踉蹌,漸漸不支……李奎勇的視野中天旋地轉,展覽館塔尖的天幕背景變成了一片血紅色……] 鐘躍民得知張海洋受重傷的消息時,已經是半夜了,他放下電話,連忙趕到醫院。張海洋的手術正在進行,手術室外,李援朝、杜衛東、地雷等十幾個人在焦急地等候。大家在咬 牙切齒地議論著。 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主刀醫生疲憊地走出手術室,李援朝等人圍上去,緊張地詢問張海洋的傷情。 主刀醫生五十多歲,看樣子像是個主任醫師,他摘下口罩說:"現在沒有危險了,剛送來時傷勢很嚴重,膀胱都刺穿了,失血過多,人已經休克,幸虧搶救及時,要是再晚半個小時就危險了。" 李援朝等人算是放下心來。 醫生打量著他們:"我有話要問你們,你們都是學生嗎?" 鐘躍民回答:"就算是吧。" 醫生歎了口氣:"這個星期我已經做過兩個這樣的手術了,都是打架鬥毆造成的外傷,星期一送來的那個孩子才十六歲,竟然被人用斧子砍斷了胳膊,我不明白,這年月究竟是怎麼啦?你們這些半大的孩子怎麼都象瘋了一樣?打起架來一個比一個心毒手狠,動刀子還不算,一出手就往要害處紮,我當醫生二十多年了,以前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請告訴我,是什麼人這樣下得去手?" 李援朝玩世不恭地笑道:"這個嘛,當然是階級敵人了,報紙上不是常說,階級敵人不甘心自己的失敗,會瘋狂地向革命人民反撲。" 鐘躍民一臉正色:"大夫,您放心,革命者是嚇不倒的,我們從地上爬起來,擦乾淨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屍體,我們又繼續前進了。" "對,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呀,大夫。" 醫生努力控制著情緒:"好了、好了,年輕人,不要這麼油嘴滑舌,我看你們也不是什麼好學生,你們的書包裡放的是什麼?不會是課本吧?我聽說現在的年青人出門都帶著菜刀,是不是這樣?你們可以打開書包讓我看看嗎?" 鐘躍民油猾地耍著貧嘴:"大夫,我們是戰士,戰士怎麼能沒有武器呢?沒有武器怎能保衛無產階級的紅色江山千秋萬代永不變色。" 李援朝又變了一副面孔嚴肅地說:"醫生同志,您剛才說您當醫生已經二十年了,是這樣嗎?" "當然,我是四七年開始當住院醫生的,到現在已經二十一年了。" 李援朝嘲諷道:"喲,四七年還是舊社會呢,您那時候就為國民黨反動派工作了,資格可夠老的。" 醫生憤怒了:"什麼意思?" 李援朝語重心長地說:"一個從舊社會過來的中年知識份子,怎麼能理解毛澤東時代的青年呢?你已經落在時代的後面了,要加強政治學習呀,既然是從舊社會過來的,身上難免要帶有一些資產階級的污泥濁水,一旦放鬆了思想改造,就會滑入資產階級的泥坑裡去……" "醫生同志,你要猛省,你要三思啊。"杜衛東在一邊添油加醋。 鐘躍民也跟著起哄:"你的面前有兩條路,何去何從,由你選擇。" 地雷帶著一臉壞笑道:"我們要在你的背上猛擊一掌,大喝一聲,同志啊,快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上來吧,我們張開雙臂歡迎你……" 醫生被氣得渾身哆嗦:"我……我看你們不是學生,簡直是一群……小流氓。" 鐘躍民等人像是受到什麼誇獎,得意地大笑起來。 鐘躍民向醫生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多麼崇高的稱號啊,我們接受你的申請,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同志啦。" 醫生破口大駡:"滾……滾……" 鄭桐和袁軍在派出所裡寫了一夜的檢查,第二天早晨才被放回來。兩人一夜沒睡覺,打著哈欠來找鐘躍民,正巧碰見周曉白和羅芸坐在鐘躍民家的客廳裡聊天,她們正在聽鐘躍民講張海洋受傷的事。 鄭桐把昨天晚上被抓進派出所的事和大家一講,鐘躍民、周曉白和羅芸都大笑起來,大家終於找到話題,開始奚落起袁軍,袁軍也顯得臊眉搭眼的。 鐘躍民拍拍袁軍的肩膀:"袁軍,其實我特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也就是一時眼花了,把那傻妞兒當成了心中的女神,你當時肯定懷著一種特純情,特神聖的感情,是不是?" 袁軍一臉的無辜:"哥們兒不是閑得慌,逗逗悶子麼。" 鄭桐嘲笑道:"袁軍當時真是走了眼了,其實那傻妞兒長得不怎麼樣,長脖子、小短腿兒,跟恐龍似的,也不知怎麼回事,到了袁軍眼裡就成仙女了,我看不過去勸了他兩句,這孫子就象中了邪,還要跟我翻臉。" 周曉白道:"活該!是該讓公安局好好收拾一下你這種人,見著女孩子就象瘋狗一樣追上去,什麼毛病?" 袁軍不愛聽了:"曉白,你這就不對了,我這手兒都是跟鐘躍民學的,你怎麼不說他?這分明是一種袒護,不能因為你和鐘躍民好,鐘躍民就因此而成了好人,如果說我們這是個流氓團夥,那鐘躍民就是流氓頭子,你看,連你這樣純潔的女孩子都被他拉下了水。" 周曉白一揚頭:"鐘躍民當然不是好東西,可他還是有自己的優點,比如他追女孩子就比你策略,哪象你,一見了女孩子就兩眼發直,一臉壞笑地就湊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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