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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茉莉一笑,又像對勁草那樣,接連拋出女人街、公安局、雙燕等幾個關鍵字。牽牛傻眼了。「是不是葉作漢!」他反應倒快。茉莉倒:「你別管是誰,是不是事實。」牽牛扯著嗓子,「事實就是,他羡慕他嫉妒他恨!」

  「恨什麼?犯得著麼。」

  「恨我二哥搶了他女友!」

  顧茉莉直覺得轟的一下。眼前發白,大腦短路。朱勁草啊朱勁草,你就是個無底洞!婚姻,一點意思沒有!牽牛見茉莉反常,才意識到說錯了話,又連忙改口,「不是,嫂,我沒表達清楚,不是二哥要搶,是那女的上趕著,非要跟我二哥在一起,二哥根本就不喜歡她,也沒當真,後面就沒有了,但老葉就懷恨在心!」

  解釋就是有故事。茉莉不想聽。她本來還在猶豫,可眼下看,她是必須回娘家避幾天,好好想想。

  儘管婆婆還在,顧茉莉還是一意孤行搬回了娘家,囡囡她帶走。她住進家門,顧得茂便大發雷霆,「這小子我當初看他就不行!」擼袖子、握拳頭,看那架勢,要不是茉莉和玉蘭攔著,得茂能沖過去直接吃了勁草。茉莉勸:「爸!沒那麼嚴重!你都不瞭解情況!」顧得茂說:「還要什麼情況,我理解的,只有兩種情況,他對你好,或者對你不好!對我女兒好,什麼都好說,不好,我治不死他!」玉蘭嗔:「什麼死不死的,換個字好不好。」在體制內壓抑太久,馬上退下來了,得茂性情大變,不慣著任何人。

  牽牛來電話,說感謝二嫂,他跟文萱和好了,又住到了一起。茉莉苦笑,說實話,她現在覺得婚姻真沒意思,哪有一個人的時候痛快,上面有父母疼,自己掙點錢,想幹嗎幹嗎,不需要周全、忍耐、退縮。離婚的念頭甚至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很快,鬥志又占了上風。第一,她自認對勁草還有餘情。第二,她絕對不能讓幕後黑手如願。

  就算要分,也是揪出黑手以後的事。不過顧茉莉堅信,即便她離了婚,也會比高夏菁過得好。殷實的原生家庭就是她的後盾。就好像此時此刻,顧茉莉躺在閨房的床上,周圍的一切都跟當初的家差不多,幾十年不變似的。不光是環境,還有人,爸媽雖然老了點,但對她的照顧依舊。老媽還是端來冰糖燉雪梨,老爸還是意氣風發地跟她討論文學作品,而且這個家,還衍生出一個小東西——女兒囡囡。是她讓家裡更有生氣。

  勁草呢。多餘。

  茉莉思緒亂飛。玉蘭又端著湯進來,茉莉嫌太多。於是母女合吃一碗。吃著吃著,顧茉莉突然說:「媽,如果我要離婚,你什麼態度。」

  玉蘭一愣,隨即道:「離不離婚,你都是我女兒。」

  親媽。心暖。

  手機響了。是榴榴打來的。她和聲細語地宣佈了一個大消息,沈榴榴說,她和汪淩霄已經領證了。

  §第28章

  婚禮一定要有,哪怕很小。

  從位址到流程到邀請嘉賓,沈榴榴全程把控,儘管她的肚子已經顯了,免不了步履沉重。茉莉替榴榴不值,「他什麼都不管?給錢了麼。」榴榴道:「給了,到時候來個人就行。」茉莉無言以對,她覺得榴榴在這段關係中愛得太過卑微。

  「房子呢?」茉莉問。

  榴榴說暫時就住她那兒。

  茉莉低頭看看,又問:「才幾個月,就這麼大。」榴榴說因為她矮,顯得大。

  老家沒人,就不辦了。上海這場,沈榴榴這邊只有個媽。茉莉擔憂,「將來你媽要來,住哪兒。」榴榴說走一步看一步。男方這邊人也不多,除了在上海的關係,朋友,老家親戚就那麼幾個。令茉莉驚奇的是,唯一的兒子結婚,大姨真亞竟然不來,高堂僅以老汪作代表。真亞的理由也足夠充分——身體不好,不能離開黃山。善亞一家倒是傾巢出動以示支持。美亞那邊,長輩不來,兒子媳婦代為祝賀。姥爺剛小中風過,更是不能遠赴上海。

  婚禮選在會所,小而美那種。

  茉莉早早來了,她是伴娘。按照婚俗,伴娘通常由未婚女子承擔,可榴榴朋友少,也懶得再找,所以移風易俗,茉莉頂上。

  勁草和牽牛卻不是伴郎。真亞沒來,善亞代行母職,負責收份子錢。勁草有心跟茉莉和好,湊過去,茉莉給了他一記白眼。牽牛看在眼裡,問:「跟嫂子吵架啦?」勁草憤然,「都是你!」說罷走開。

  牽牛委屈,叨咕,「跟我有什麼關係呀。」

  沈榴榴要上臺了。她臃腫的身材在白色婚紗的籠罩下竟顯得恰如其分,每走一步都那麼鄭重、神聖。新郎站在圓臺左側,新郎後頭,是穿西裝打領結的汪爸爸。他一輩子沉默寡言,心甘情願接受張真亞的統治。現如今還在馬鞍山做工。

  司儀拿起話筒,來一段開場白,等他說到讓我們給予這對新人最大的祝福。伴娘茉莉還有高堂善亞陪著榴榴走上台,和新郎相遇。人送到了。茉莉連忙下臺。善亞和姐夫老汪還得留在圓臺上。司儀一段一段走程式,大家就站著聽。茉莉覺得繁瑣,她結婚的時候,都沒有安排那麼多話,可榴榴堅持,一個步驟一句話都不能省,宣誓,戴戒指,共吃一顆蘋果,真擁吻……這是她人生的一個小高峰。

  燈光之下,沈榴榴的面色,真跟她的名字似的,一派石榴紅。汪淩霄卻很嚴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的,茉莉總覺得淩霄看上去很受罪。流程間歇,茉莉一低頭,旁邊多了雙鞋。抬頭看,朱勁草湊過來了。

  他伸手摟住她。

  茉莉掙扎。

  勁草嬉皮笑臉,低聲,「我摟我老婆。」他宣誓主權。

  「誰是你老婆。」茉莉逃。她要去洗手間。結果剛走到門口,卻看到最後一排竟然有個熟面孔——陳海濤站在那兒。四目相接。茉莉想躲都躲不掉。她想問他怎麼來了。可又覺得這麼問實在不禮貌。他跟榴榴也是同學呀。應邀出席很正常。茉莉囡囡,「榴榴今天真美。」這句話不會錯。陳海濤答:「淩霄也不錯。」

  茉莉詫異,「你認識他?」

  海濤道:「一起混過北美。」

  茉莉看看海濤,又看看臺上。她順勢簡單問了問,才知道海濤和淩霄,在美國留學時就認識,他們甚至同租過一套房。得知這層關係,茉莉再看臺上時神情就變了。複雜。微妙。奇怪。她真擔心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會傷害到幾十年的老閨蜜沈榴榴。茉莉忘了尿,站在那發呆。海濤去拿酒。

  勁草湊過來,笑不嗤嗤地,「你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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