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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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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憋了半天。 「你他媽說啊。」李科火急火燎。 「他……是我女朋友的爸爸。」 李科:「……」 陳路周:「……」 王躍神色著急地說:「他真是個挺熱愛教書的老師,但是這兩年因為被教育體制內的問題給邊緣化了,所以也挺心灰意冷的,打算明年就提早申請退休。我們系裡也有兩支隊伍找他的,就是希望他能留下再教幾年,我不是說別的老師不好,就是人兢兢業業教了三十幾年書,反而還對自己熱愛的行業有點心灰意冷,但是哪怕退休也希望他是高高興興的走,不管學校喜不喜歡他,我們是喜歡他的——」 李科和陳路周對視一眼,李科嘀咕了一句,「早說不就得了,行了知道了,開工吧開工吧。」 「不過白老師不知道我是他女兒的男朋友,你們也別告訴他,我怕他心裡有想法。」王躍面紅耳赤地補充了一句。 陳路周人靠著,一隻腳曲著膝蓋頂在桌沿,電腦放在腿上,打開群裡的資料包,手指在觸屏區域上滑拉著,漫不經心、沒個正形地接了句:「懂,以後要是喝你倆喜酒的時候,我跟李科的紅包是不是免了?」 「那估計還是你跟你女朋友快,你倆看著明天就能結婚的樣子。」王躍把最近的感受如實相告。 陳路周抱著電腦笑了下,「我倆這麼膩歪?」 「你才知道?」李科翻了個白眼。 他伸手去抽牛奶棒,笑得不行,口氣敷衍又得瑟:「熱戀期,再忍忍。」 這一忍,就忍過了大一的秋季學期,那陣兩人都在忙著準備競賽,徐梔數學競賽初賽過了,緊鑼密鼓又要準備明年三月的複賽。陳路周忙著數模競賽的論文翻譯和修改,兩人大半時間都耗在圖書館,偶爾彼此對視一眼,笑笑,或者捏捏手,繼續埋頭看書。 臨近放寒假那幾天,學校的人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校園裡空蕩蕩的,葉子都落光了,枝椏光禿禿的。徐梔看著都覺得挺淒涼,兩人那會兒剛從圖書館出來,凜冽的朔風從她領子裡鑽進去,徐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陳路周直接拉開羽絨服拉鍊給人裹進懷裡,帶著她走,「車票定了嗎?」 徐梔整個腦袋都被他捂著,一點風沒進來,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忍不住蹭了蹭,「定了,後天走。我爸一直催。本來系裡還要去寫生,今年說是有暴雪,就取消了,不然我還能再待幾天。你們過年就在學校嗎?」 「朱仰起今年也不回去,他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我跟李科過幾天搬過去。」 「他怎麼也不回去?」徐梔越聽越饞人,朱仰起多半也是因為陳路周在這,才不走的。那個跟屁蟲。 陳路周低頭看她一眼,笑著說:「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他家裡是幹什麼的?他爸媽是做手工的,大半生意都在美國,過年那幾天都在美國,他以前基本上每年過年在我家過的,今年回去也就他和他家阿姨。」 徐梔歎息了一聲,「陳路周,我不是說鬼話,是真的現在就很想你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北京可能會暴雪,你要注意安全。」 陳路周低頭,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咒我?」 徐梔不太放心地說:「如果真的暴雪,你就不要回來了,路上也危險,我等會兒去給你買幾箱方便面,雪很大的話,你就別出門了。」 兩人走到寢室樓下,陳路周仍是拿羽絨服裹著她,幾乎看不見她的臉,腦袋埋在他胸膛裡,兩手抓著兩邊的開襟處,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真這麼擔心我?」 「你每天給我報個平安吧。」 「好,還有別的嗎?」 一旁枯樹枝乾乾淨淨的分叉著,雪還沒化乾淨,樹縫裡東一簇,西一簇地卡著一抹白,像俏麗的老太太,抓著生命最後的光華。 徐梔抱著他精瘦的腰,認真地想了想,埋在他懷裡撲哧忍不住笑了下,然後就停不下來,一直笑,越笑越歡。等笑夠了,然後仰頭看著他說:「吃喝拉撒都發一個吧,我怕你在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被炸死了。我看到過的,國外有個人就是這麼炸死的。」 陳路周又好氣又好笑,但是真的很愛他。他感覺到了。 隔天,送完機。徐梔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勁兒陳路周又不敢說什麼,只能把人先哄上飛機,等那抹影子真進去了,他那會兒也坐在安檢口的椅子上悵然若失好一陣,確實一個月不見,怎麼想都煎熬,但他怕他說得越多,徐梔一衝動真就留下來。所以什麼也沒說。 然而,等徐梔抵達慶宜機場,裹緊大衣順著密集的人流去取行李,耳邊都是熟悉、細碎的慶宜方言,尤其在航站樓之外,看見老徐那張老淚縱橫、激動的兩頰橫肉都在抖的老父親臉,用一種迎接世界冠軍的的力度在人群中搖擺著雙臂沖她拼命招手的時候,徐梔突然又覺得,哎,還是回家好。 於是坐上車,給陳路周發了一條微信。 徐梔:〖陳嬌嬌,我發現我在北京特別愛你。〗 Salt:〖想我了?等下,在白老師這改個東西。〗 徐梔:〖還好,回到慶宜也沒那麼想你了。你在北京好好比賽,加油。哈哈哈!我去過寒假啦!!!!!!!!!〗 Salt:〖?〗 Salt:〖?〗 Salt:〖?????徐梔????〗 ▼88、情緒·穩定 慶宜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是也冷,而且沒有供暖,所以在室外都手腳冰涼,骨子裡都忍不住打顫。徐梔一下子還沒適應,她穿得少,在北京大衣一裹,裡頭頂多也就一件薄毛衫,因為室內都有暖氣。 所以沒走兩步,她就打個激靈,整個人凍得哆哆嗦嗦,老徐看不過去,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嘴上還不忘數落兩句:「我怎麼跟你說的,多穿點多穿點,你就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徐梔怕他念叨個沒完,拉開車門上車,趕忙轉移話題,「老爸,你買車了?」 徐光霽坐上車搓了搓手,抽了張紙巾,邊擦反光鏡邊說,「二手的,泌尿科那個老張你還記得吧?他兒子今年賺了點錢,給他換了台新車,就把這車便宜賣我了。」 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空間還算寬敞,就是有些年頭了,方向盤都快磨白了,腳墊也坑坑窪窪破了幾個洞。不過對於老徐來說,這是一個大進步,肯花錢就是好事,他以前一直覺得車是消耗品,加上平時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基本都是家裡醫院兩點一線跑,小電驢足夠應付。 徐梔環顧一圈,讚揚地點點頭,「好事兒,早就想勸你了,錢留著給誰花啊,該花就花,冬天騎小電驢多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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