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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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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梔剛要說話,結果就看到老徐神出鬼沒地站在後面,她嚇得直接從陳路周邊上彈開,「老爸——」 陳路周下意識回頭,果然看見徐光霽那張熟悉的臉,但是這次沒穿白大褂,所以這張臉顯得更普通平凡,站在那麼昏暗的樓道口他險些認不出來。 論陳路周社交平日裡有多牛逼,但此刻他也莫名其妙的卡殼兒了,不知道該叫什麼好,叫徐醫生怕被徐梔知道他私下掛過他爸的科室,叫叔叔好像顯得他在隱藏什麼,徐光霽看了眼徐梔,「我說看了你老半天還不上來,躲在這裡聊什麼,什麼東西要親自確定一下?」 還好只聽了半截,徐梔松了口氣,「沒什麼,今天請他給我拍照,照片還要再確認一下。」 徐光霽將信將疑地看著徐梔說:「那你先上去,我跟他單獨講兩句。」 徐梔哦了聲,看了眼陳路周就往上走了,大概是太緊張,也沒問老爸和陳路周有什麼好聊的,等想起來不對勁的時候,她又躡手躡腳地折回去,鬼鬼祟祟地趴在二樓的樓梯口聽了兩句,前面估計還扯了一堆,但徐梔只是聽到他爸語重心長地叮囑他—— 「……你這個月都沒來複查了啊,你們年輕人就是不重視,畸形率這個問題說嚴重也嚴重,我以前有個病人也是跟你一樣,年輕的時候不太重視,現在要結婚了才過來檢查,折騰個半死,我不是嚇唬你,你該複查還是要回來複查,別以為年輕就沒事了,這幾天多用手,隔個三五天,回來複查,別再拖了,聽我的。」 陳路周:「……」 徐光霽本來是逗他,但是自從上次那個病人回來之後,各種穿刺檢查做得鬼哭狼嚎整個科室都能聽見之後,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他不免還是有些為陳路周這個帥小夥擔心,所以剛剛在樓上瞧見這人疑似那小子,二話不說就沖下來提醒他回去複查。 等他回去的時候,徐梔泡著一杯咖啡,慢悠悠地晃到他跟前,小聲地問了句,「爸,陳路周是有什麼毛病嗎?」 徐光霽剛換好拖鞋,扶著牆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說:「女孩子就不要關心了,你餓嗎?去把菜熱熱,爸爸邊吃邊跟你聊一聊。」 這段時間家裡發生太多事,因為被騙的事情,徐光霽一邊上班一邊時不時要去警察局看詐騙案的進度,加上正好又是梅雨季,外婆回鄉下清理房屋去了,於是家裡只有他們倆,但是徐梔這段時間都在忙著打工賺錢,所以在錄取通知書發放之後,父女倆其實也一直沒找著機會好好談一談。 徐梔把菜熱好,徐光霽拍拍桌子,示意她坐下,儼然是一副要跟她促膝長談的架勢。他其實不反對女兒談戀愛,加上這段時間跟老蔡對陳路周的一點打聽,多少覺得這小子各方面都還行。 所以他並沒有想過要怎麼在這個問題上去為難女兒,在教育這方面,他和老蔡一直信奉一條,堵不如疏。更何況又是他們這種熱血賁張的年紀,青春期的那點情意怎麼可能光憑他們幾句話就能給扼殺的,但既然有些問題已經發生了。 咱們就正視它,引導它到正確的路子上去,這個年紀的孩子,最不能一棍子打死,也不能一棍子不打。 徐梔看老徐從冰箱裡拿出那瓶喝了小半年的五糧液,就瞬間意識到今晚是一場硬仗,果然,老徐一邊倒酒一邊問:「你最近晚上出去都是去找陳路周,對吧?」 徐梔說:「沒有啊,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在外面當家教。」 徐光霽很敏銳,眼鏡底下的那倆窟窿眼兒閃著一絲絲寒光:「不對吧,我記得你在春山那邊當家教啊,怎麼每天晚上都是從夷豐小路那邊回來,兩個方向啊。」 「在那邊跟朋友吃飯,您不是晚上都在食堂吃?家裡也沒人做,我就去市中心那邊吃了。」徐梔這麼說。 徐光霽哦了聲,小口嘬著五糧液,咂了咂舌,說:「好,這段時間是爸爸忽略你了,那咱們從明天開始,晚飯回家吃,家教工作結束就回來,晚上就不要出門了。」 客廳燈亮著,兩隻狐狸互相算計著,但薑還是老的辣,小狐狸歎了口氣,看來坦白從寬,老底坐穿,「……要不,您重新再問一遍。」 徐光霽本來是打算跟她聊聊未來,聊聊兩個人的人生理想,畢竟她和陳路周成績都不差,好好努力,未來在中國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所以哪怕上了大學也不能鬆懈,經濟基礎才能決定上層建築。 最主要還是有一點,徐光霽是有點私心的,陳路周是本地人,以後直接回本地結婚,女兒還在身邊,不然像單位那個誰,鰥夫不說,女兒又嫁到國外,十幾年也不見回來一趟,逢年過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才可憐。 徐光霽美滋滋地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所以最近晚上出去都是跟陳路周在一起?」 「是,我倆談戀愛了,但是馬上會分手,他馬上要出國的。」徐梔只能這麼說,總不能他倆玩玩吧,那老徐能昏過去。 徐光霽平日裡捨不得喝一滴的酒都灑了,二話不說沖進廚房又背了一把刀出來,「那個渣男家是不是在夷豐巷?!」 ▼57、特別·差勁 有陣子沒下雨,月亮澄淨祥和地掛在西邊,斜風樹影從寥寥行人中穿過。陳路周拎著徐梔送的香水慢悠悠地一路逛回家,這個點整條夷豐巷空空蕩蕩,樹葉片兒油綠發亮地掛在牆頭上,小貓兒趴在底下納涼,蟬鳴聲清脆高亢,氣氛挺愜意,於是陳路周突然想起來,今年夏天好像還沒吃過知了。 知了是慶宜市當地的一道名菜,外省很少有人吃,但每年夏天這邊大排檔都是以吃知了為主,不過本地人也有很多不吃知了的,比如朱仰起,每次陳路周和姜成幾個在外面吃夜宵要點知了的時候,朱仰起就崩潰了,這玩意可是夏夜伴奏曲!不過一般都沒人搭理他,他只能勸陳路周,因為這裡面也就他看起來還有點文藝細胞,畢竟人家是詩人。路草啊,春雨、夏蟬、秋風、冬雪,這不是你們詩人常用的喻體嗎?你的浪漫主義呢?陳路周一般這種時候都是毫不留情地回一句,喂狗了。詩人不用吃飯?畢竟他餓起來喪心病狂、六親不認。大概是受了朱仰起的影響,陳路周覺得可能女孩子也不太愛吃知了這類昆蟲,一直也沒帶徐梔去吃,不然他知道有幾家口味還不錯的店可以帶她去嘗嘗。 所以陳路周回家進門的時候,打算打個電話問問姜成要不要出去吃知了,結果剛一進去,四道目光涼颼颼地瞬間盯過來,他當時一手摁指紋,一手拎著香水袋,嘴上還叼著冰棍的棒棒尖,已經吃完了,只是一路沒地方扔,就一直叼在嘴裡…… 場面很局促,朱仰起一個勁兒在旁邊給他打手勢,連惠一句話沒說,氣場卻很足,陳路周覺得主要還是因為她腳上那雙十二公分的高跟鞋,連惠的審美一直都很優越,穿得也特別得體,但她明明身高也很夠,家裡的高跟鞋也都是十公分往上,所以有時候老陳跟她走一起,顯得特別像娘娘出街,旁邊跟著個公公。 陳路周看著連惠腳上那雙恨天高,腦子裡卻莫名想到第一次在山莊和徐梔約會下山時候,她腳上穿的還是酒店拖鞋,整個人乾乾淨淨,不經任何粉飾。陳路周當時覺得她就是在釣他,一面不屑一顧,一面又在心裡暗暗想,以後應該再也碰不到一個女孩子第一次跟他約會逛街還穿塑料拖鞋的吧,不過她真的很瘦,腳趾纖細,腰也細,接吻的時候,一隻手就能輕鬆摟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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