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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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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病危 3 待于老取了針離開,顧晏惜幾乎是提心吊膽的等著阿芷的反應,哪怕只要阿芷能掀一掀眼皮動一動手指也好,他怕,怕得手都在發抖。 可沒有,什麼反應都沒有,依舊燒著,依舊呼吸滾燙,毫無變化。 顧晏惜的心沉到了谷底。 「添水。」 慌了神的抱夏忙照做,將水又添至淹沒小姐胸膛的位置,迎春則繼續擰了帕子去給小姐擦拭脖頸腋下以及手臂,她們強行讓自己的腦子停止去想,只看著只記著眼下要做的事。 只是小姐的手都已經起皺了,算著時辰已經泡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還有多了…… 顧晏惜突的抱著人站起來,「讓廚房繼續燒水,把水換一次。」 「我去,我去。」在旁邊不知道幹什麼只好給迎春遞著帕子的朱氏忙站了起來前腳打後腳的疾步走了出去,兩個丫鬟則配合著把木桶裡的水打出來,眼角瞄到旁邊長榻上,攝政王將小姐放在他身上躺著,身上嚴實的捂著被子,赤身裸體的兩人不顯半分不雅,反倒只讓人覺得心酸不已。 這兩個人,太不容易了。 白天至晚上,泡半個時辰就出來緩上一刻鐘,之後再繼續泡,周而復始數次,至淩晨時溫度終於退下去了些許。 顧晏惜哺了些參湯進去,抱著人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被懷裡滾燙的身體燙醒,一通兵慌馬亂後繼續泡藥浴,如此折騰了兩天,花芷身上有些地方都泡得起皺了,人可見的瘦下去,強悍如顧晏惜也明顯清減了。 這一次退燒的時間終於長了些,于神醫診過脈後重新換了藥方,「如果體溫沒有高到之前的地步就不需要再泡藥浴了,熬些米湯喂她多喝一些下去。」 從這之後確實沒有再燒到燙手的地步,卻仍是斷斷續續的燒了三天之後才徹底退燒,短短幾日下來人瘦得皮包骨,躺在被子裡拱起小小的一團,每每要做點什麼的時候顧晏惜都是小心再小心的控制著力道,生怕不小心力氣用大了把這人給捏碎了。 已經七日,阿芷已經七日未睜眼,顧晏惜鬍子拉茬的跪于床邊輕手輕腳的給阿芷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無比認真,且動作純熟。 于老的情神一日比一日嚴峻,來探望的人越來越多,這些顧晏惜都不理會,他理所當然的當起了這個院子的主人不許閒雜人等進來,阿芷喜靜,不會喜歡自己睡著的時候被他人打擾。 「我進宮一趟,小心侍候。」 幾個同樣瘦了一大圈的丫鬟齊齊應是,攝政王待小姐是不是真心,有多著緊這幾日足夠她們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夠整個京城的人都看清楚了,在心底裡她們已經把攝政王當成了姑爺,小姐不方便的時候她們自然就聽姑爺的。 顧晏惜縱馬進了宮,頭一次將他的特權行使得淋漓盡致。 他沒有去見皇上,直奔太皇太后跟前,衣擺一撩跪得脆響,「孫兒,請祖母主婚。」 太皇太后捂著胸口身體前傾,「太傅她……怎麼樣了?」 「仍是未醒。」顧晏惜聲音喑啞,「孫兒上戰場前阿芷曾說我殘了她嫁我,我廢了她嫁我,我只剩一把骨頭一塊肉也嫁我,如今孫兒也願以同樣的感情來回應她,她活三日我娶,活一日我娶,就算,就算她就這麼一睡不醒,我也娶,這輩子我只會娶她,不會再有別人!」 太皇太后不想應,無論是身為大慶的太皇太后還是晏惜的祖母她都不想應,一旦應下,她的孫兒,她大慶的攝政王可能就得一個人孤單的走這長長的一輩子,可她又沒法不應。 這是晏惜的情真意切,是他真心相求,也因為那個姑娘讓她說不出半句反對的話來,她除了對敵人不好對自己不好,對誰都好,對誰都盡了所有能盡的心意,哪怕是她這個並不曾善待她的老東西。 「要祖母做些什麼?」 顧晏惜嘴唇抖了抖,拜下去伏在地上好一會沒有動彈,他沒有辦法了,他現在除了娶阿芷腦子裡裝不下任何事,什麼江山社稷,什麼新君舊政他都顧不上,他只想娶阿芷,娶活著的阿芷,然後等著她醒來,或者一起離開。 生同裘死同穴,以夫妻之名。 太皇太后長歎一口氣,起身親自將人扶了起來,「你要什麼祖母都給你,要做什麼祖母都答應你,可你要答應祖母,別做傻事。」 顧晏惜低頭看著兩鬢斑白的祖母鼻子一酸,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兒子,人世間的大悲她已嘗盡,可如今他…… 「是孫兒不孝,讓您傷心。」 「你最是孝順,誰都沒有你孝順。」太皇太后眼眶含淚抬手摸上他臉上的疤痕,怎會不孝呢?先皇算計的不就是他的孝順嗎?她又何嘗不是? 「你的阿芷定會醒過來,她舍不下你,舍不下她拼了命護下來的花家那一大家子,舍不下年幼的皇帝,她定會邁過這個坎。」 顧晏惜紅著眼眶笑了,「是,她一定會。」 拍拍他的手臂,太后顫聲道:「去吧,去準備,祖母給你主婚。」 顧晏惜再次磕了頭,離開後卻沒有立刻出宮,轉而去了奉先殿,跪在顧家的列祖列宗面前沉聲懇求:「若先祖有靈,請庇佑阿芷淌過此劫,她于江山有功,于社稷有功,她是我顧家的大功臣,請顧家以龍氣庇佑于她,顧家子孫顧晏惜頓首。」 離了宮,吩咐人去做準備後他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大拙寺,在寶相莊嚴的佛相面前許下承諾,「我顧晏惜在佛祖面前立誓,願以十年陽壽換花芷度過此劫。」 再之後,他去了京城有名的三清觀許下同樣的承諾,他就像一個平時不燒香的人,事到臨頭了到處拜佛腳,連道觀都一併拜了,他甚至還去扔銅錢,去放生,不放過哪怕一丁點的希望。 此時的顧晏惜不再是威風八面的七宿司首領,不再是皇上親封的世子,不再是位高權高的攝政王,只是一個害怕失去所愛的平常人,並做著平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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