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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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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犯! 就在他試著瞄準時,腦子裡突然間就蹦出這三個字來:殺人犯! 我是殺人犯……我是麼?他心裡不禁湧起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楚。是的,我是,我是殺人犯,我的確是!而且是故意殺人! 即使是現在死不了,等待著你的也仍然是死。因為你是殺人犯,殺人必得償命。你永遠也無法替自己解脫。 他在戰場上,至少消滅過一個班的敵人。但他是英雄,戰功赫赫的英雄! 而如今,等待著他的卻是迥然不同的下場,他將成為兇犯,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 那麼,被他所打倒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嗎? ……沒有,沒有!一點兒也沒有!後者甚至比前者更可惡,更兇殘,更頑固,更難對付。對人類的危害更大!他們在某些人的放縱和慫恿下,為所欲為,倡狂至極!而法律對他們則毫無作用!他們實際上早已成為人民的死敵,公敵!早已成為社會的渣滓,成為人類肌體上的毒瘤!不清除他們,不剜掉他們,那將會使這個社會骯髒不堪,將會使這個社會健全的肌體遭受到永久的危害! 前者是在捍衛我們的國家,後者也一樣是在捍衛我們的國家,兩者並沒什麼不同! 這絕不是為了報復,更不是為了自己…… 可是,有人會這麼理解麼? 心裡再次湧起一陣陣說不出來的痛苦。也許,自己的這種解釋太荒謬,太有悖情理了。然而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他們可以不受法律的約束,而你卻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其實也用不著再做任何解釋,自己既然決定要這麼做,那就用不著再為自己進行任何辯護。 所有要來的就都來吧! 他再一次支起了步槍。 ……他曾警告過他們一次。 在一次次威逼利誘都失去作用後,他們對他採取了一次強行試探性進攻。 老三在前,老大在後。老四架車,尾隨在車旁的還有六七個人。架子車,滿滿的一車木料,足有二十多根。他們都咬定說木頭是拾來的。 他們是分散上山的,但當時並沒見有任何人帶伐木工具。木頭確實不好,但超過了規定的標準,不能運下山去。 他擋住了這輛車。 兩方對峙。他這一方只有他一個。老婆孩子都讓他趕了回去。 他正好帶著槍,否則他們就沖過去了。 一切勸阻無效,謾駡,攻擊,最惡毒的最骯髒的詆毀和人格侮辱。 最後老四挽起袖子,還有一個衣服也脫了,露出一身強健的肌肉。他們說,今兒就豁出去啦,看你能把老子們咋樣! 他舉起了槍。 車子動了。 砰!他放了一槍,是鳴槍警告。 他們全都嚇了一跳,但緊接著又全都露出鄙夷的譏笑。車速在加快。 他再次警告。 老三一下子解開了上衣,把滿是黑毛的胸脯亮開:「狗雜種!有種的朝這兒打!」 「媽的,走哇!看他狗日的要咋的!」旁邊的人也在大喊大叫。 「走!」老大再次發令。老大是這一家的主謀。 車速再次加快。 砰!啪——他一槍打在車胎上。車子扭了一扭,但仍在向前沖。 砰!啪——他一槍打在另一個車胎上。車子晃了兩晃,停了。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驚詫,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發狂的吼叫: 「打呀!沖上去,打死這個狗雜種!打!打死他!」 老四撂下車子沖在最前邊,手裡舉著一根好幾尺長的木棍,老三也是一副拼命的樣子,其餘的人也全都跟著沖了上來。 他再次舉起了槍。 「站住!」老大突然嘶啞著嗓子大喊一聲,「都給我回來!」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 他依然舉著槍。 「卸車!」老大像是在牙縫裡喊。 終於卸了下來,木頭七零八落,滾得哪兒都是。木頭砸在木頭上的聲音極大,極富挑釁性,同時夾雜著不堪入耳的叫駡。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一聲沒吭。 終於走開了,仍然一路走一路罵,並不斷地回過身來向他揮拳頭。 「狗雜種,你聽著!總有一天讓你認得老子!」 「小心你那條腿,狗雜種!到時候讓你哭也哭不出來!」 「狗雜種,你總有一天要後悔的!」 「挨炮子的咋沒把你轟死!下三輩子都讓你挨炮子!」 「總有一天讓你站著進來,爬著出去!打不折你那胳膊腿,老子們就不姓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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