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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明樓辦公室裡,朱徽茵做著詳細彙報:「剛剛接到最新消息,日本內閣情報局命令特高課的岡田芳政回東京述職。他的職位將由原新京特高課課長橫田中佐接替。」

  「日本內閣情報局一直沒有什麼建樹,這一次上海特高課在第二戰區的戰役裡情報失敗,是內閣情報局清理岡田芳政的最好理由。」

  朱徽茵道:「對。岡田芳政一旦撤離,上海特高課、76號特務組織的格局就會有大變動。」

  「岡田芳政作為特高課最高指揮員肯定承受不了瀆職罪的壓力,他一定會孤注一擲。」明樓說,「有件非常緊急的事情,我的身份有可能已經暴露了。」

  朱徽茵吃驚地表情:「因為什麼?」

  「因為他們發現明台還活著。」

  正說著,阿誠走進來。

  明樓看了看手錶:「15分鐘內,開個短會。」

  三人站到一起。

  明樓道:「岡田想除掉我,但是,他又想掩蓋住我是抗日分子這個事實。如果我是共產黨,岡田芳政就必須為第二戰區的失利負責,他必須自裁謝罪!他既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又想斬草除根,這就給了我們機會,我們就利用他這一點私心,跟他做交易。」他轉向阿誠,「交易有眉目了嗎?」

  阿誠答:「有了。劉秘書出面跟我談判,明天淩晨5點,喬家路,一百根金條換錄音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樣看來,你是岡田芳政收網的第一個目標。」

  阿誠不解:「我?」

  「他們拿錄音帶跟你做交易,你一旦去了,就會馬上被捕,他們就拿到了第一個籌碼。」

  阿誠問:「第二個呢?」

  明樓機警地盤算著:「是毒蠍。他們會在火車站扣留大姐,逼『毒蠍』現身。『毒蠍』一旦露面,就可以做足了我的死罪。」

  朱徽茵道:「可是現在岡田芳政已經被卸職了,他無權發號施令。」

  明樓道:「所以,他不會公開揭穿我的身份,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暗殺!」

  朱徽茵道:「這樣一來,您的處境就太危險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險中求勝了。」

  阿誠道:「我們該怎麼做?」

  明樓冷酷且冷靜地說道:「一步步走進他設下的圈套,一寸寸撕裂他撒下的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絕地反擊,殺無赦。」

  安靜的街道。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上正是岡田芳政和劉秘書。

  岡田芳政道:「汪曼春的死、高木的死,其實是明樓一手炮製的,我被這條『毒蛇』給蒙蔽了。你是帝國的諜報之花,希望你以帝國的利益為重,為天皇效忠,剷除一切抗日分子。我會為你記功,為高木正名,他是帝國最英勇無畏的勇士。而你將成為他的影子,替他復活他偉大的信念,為天皇而戰!」

  「個人榮辱得失跟帝國的榮辱相比之下,真是微不足道,岡田課長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消滅抗日分子。天皇必勝。」

  「謝謝。」

  劉秘書下車,幾個特務也跟著下了車。

  岡田芳政的表情十分陰鬱。

  汽車前行,一路上,五光十色,霓虹燈閃耀。明樓開著車,阿誠坐在副駕上。兩車交錯中,阿誠下車,明樓繼續開車前行。

  街面報攤前,十分冷清。程錦雲站在報攤錢挑著報紙,阿誠走過來對老闆道:「買份《庸報》。」

  報攤老闆遞給阿誠一張報紙。

  程錦雲與阿誠擦肩而過,阿誠把一張折疊好的紙條順手放進程錦雲的口袋裡。待阿誠離開後,程錦雲才若無其事地離開。

  阿誠穿過長街,走進一個街邊電話亭打了一個電話。

  明樓的車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阿誠上車。

  明樓開車,問阿誠:「電話打了。」

  「打了。」

  「約在哪?」

  阿誠道:「海軍俱樂部。」

  「真會挑地方。」

  阿誠笑笑。

  汽車駛過長街。

  安靜的小祠堂,明鏡小心翼翼地把安裝好的炸彈放進黑色的「骨灰盒」內。明鏡十分謹慎地把引線放出來,明鏡望著小祠堂內父母的照片和一張姐弟三人的照片,感慨萬端。

  「爸爸,媽媽,我從17歲起就支撐起了這個家,我拼盡了全力,耗盡了青春,我深愛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們,我為他們遮風擋雨,為他們鋪路搭橋,我以為我們一家人可以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戰爭來了,明家的孩子們不願意苟且偷生,我們選擇了戰鬥,和侵略者戰鬥!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但是,我們知道,勝利屬於我們。」

  明鏡毅然蓋上「骨灰盒」的蓋子。

  「縱然我們,不,縱然我,即將化為灰燼,我也會在暗夜裡點起光明的火種,我會找到你們的,爸爸,媽媽,別怪我。」

  一陣敲門聲,驚擾到了明鏡。

  明鏡問:「誰?」

  門外桂姨答應著:「大小姐,您在嗎?」

  「我在呢。」

  「大小姐,我給您煮了宵夜,您要吃一點嗎?」

  「你端到我房間吧,我就來了。」

  桂姨端著宵夜,站在門口。

  「大小姐,小少爺已經去了,您不要過於悲痛,小少爺泉下有知,也不想的。」

  祠堂內一片寂靜。

  桂姨沒有動。

  一會兒,明鏡幽幽歎息了一聲:「叫我怎麼捨得?」桂姨側耳竊聽,聽見裡面有明鏡的哭泣聲,桂姨臉色陰冷。

  明樓和阿誠走進海軍俱樂部,裡面燈光黯淡,酒客寥寥。

  陳秘書穿著旗袍從阿誠、明樓後側身穿過,阿誠有點反應,轉過身去看,女人早已消失在拐彎處。

  明樓問:「發現什麼了?」

  阿誠疑惑地道:「沒,沒什麼。」

  明堂專心致志地打著檯球,明樓和阿誠走進來,阿誠順手關緊房門。

  「大哥。」明樓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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