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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王天風道:「抗戰必勝!」

  明樓道:「抗戰必勝!」

  二人情知這是最後一次活著相見了,彼此擁抱。

  同時,阿誠和郭騎雲也互敬軍禮,異口同聲道:「抗戰必勝!」

  明樓轉身離去,阿誠相隨。

  明樓穿上外套,走出房間,阿誠緊隨其後。王天風和郭騎雲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離開。

  夜晚,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明台擔心王天風的安全,不由自主地回頭望著俱樂部的方向,但隔著窗戶,總是看不清楚。

  靜默了許久的車裡,終於傳來明樓的聲音,淡淡地說道:「牌打得不錯。」

  明台轉回頭看著明樓,摸不透他的意圖,只好不答腔,也不再回頭張望。

  阿誠開車一路飛馳,車輪底卷起泥沙和幾片零散落葉。

  一款別致典雅、晶瑩剔透的鑽石袖扣捏在明台的手上,正對著穿衣鏡佩戴袖扣。阿誠在門口催明台動作快一點,不停地催促著訂婚舞會就要開始了。

  明台穿著白色襯衣,套著黑色的小西服,顯得華貴儒雅,他站在穿衣鏡前面,鏡子裡宛如綻放出絢爛的朝霞。

  「快點,我的小少爺。」阿誠道,「客人都到了,你再不下去,大姐該著急了。」

  「知道了。」明台梳了頭髮,就要走。突然他想起什麼,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手錶匣子,裡面金光璀璨地放置著十幾款名表,明台偏一眼看見王天風送給自己的那塊瑞士表,他眼一熱,想也不想,就把那塊表從表匣子裡給拎出來,戴在手腕上,來回看看。

  阿誠索性伸手過來要拎明台的衣領了。

  明台頭一低,掠過阿誠的手,倏地穿過阿誠的手臂,人已經站在了門外。

  阿誠搖搖頭。

  明台聳聳肩。

  兩人相視一笑下了樓。

  阿香在樓下看見明台,張著嘴喊:「小少爺,你好帥。」

  明台微笑著嫻雅地轉過身來望著樓下。

  大廳裡,光線充足,花團錦簇。所有的明氏親族和賓客們都紛紛回頭看向明台,大家微笑致意,有喊七堂哥的、有喊明三少的、有喊小堂弟的,依次不均的聲音,高低迴旋在明亮的大廳。

  明台有禮貌地應著聲,有風範地走下扶梯,阿誠隨侍在側。

  明鏡儀態華貴地站在大廳中間,向親戚朋友們致敬。她向明台招手,明台很聽話地站到明鏡旁邊,陪著她跟一眾太太、小姐們寒暄。可眼睛卻四處張望著,尋覓著他的未婚妻。

  有人在喊:「程小姐來了。」

  眾人聞聲,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只見程錦雲一身白色晚禮服,精緻的流蘇刺繡披肩,高貴典雅地出現在明台眼前。

  明公館裡一片熱鬧氣氛,黎叔卻只能獨自守在閣樓裡,在「全家福」的相框下擺放一張程錦雲和明台的訂婚照片。他還特意買了一束玫瑰花放在明台的訂婚照旁邊,自言自語道:「兒子,祝你幸福!」

  天近黃昏,晚霞絢爛。明樓一身黑色禮服和明堂站在明公館草坪的噴水池邊談著話。

  「你是不是跟汪家那個瘋丫頭還有來往?」明堂問。

  明樓道:「工作上的來往。」

  「汪家的丫頭不能要,甭說她是仇家的孩子,就算她是世家閨女,她現在幹的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說到此處,明堂突然住口看看明樓,疑道:「你沒幹喪良心的事吧?」

  「大哥,我就是替周佛海先生看看檔,打理打理經濟事務,看看股價,給政府算個經濟預算,你別想偏了。」

  明堂搖搖頭:「你水深,我看不透。」

  阿誠走過來,給明樓和明堂送上紅酒。明堂忽然換了話題,問道:「聽說,你把麵粉廠送給明台了?」

  明樓點頭:「這孩子被家姐給寵壞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心氣高,出手不高。我能怎麼辦?我給他一家麵粉廠,先讓他試試水……學著自食其力。」明樓喝了一口酒,不經意地說道,「聽說最近你經營的鐵礦產量劇增?你不打算繼續賣香水了?」

  「你哪聽來的?」明堂一皺眉。

  明樓挑了挑眉:「道聼塗説。」

  音樂聲響起,明樓的目光掠過碧綠的草坪,金色的夕陽下,只見一對璧人牽著手飄然而來。

  明台和程錦雲翩翩起舞,兩人優雅合拍的舞姿處處體現著和諧美好、高貴嫻雅,令人看得目不暇接。

  明台附在程錦雲耳畔,問道:「我想問,你對我的愛是誕生在策反前?還是策反進行中?」

  程錦雲旋轉著身姿,轉到他的懷抱,說:「我要是你,我就不問那麼愚蠢的問題。特別是在這樣美好的時刻。」眼眸中透著真誠而明亮,照射到明台的心底。

  「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很愚蠢,因為我想求得愛的永恆。」

  很快,一曲終了。

  明台和程錦雲互行一禮。

  「永恆不是求來的。」程錦雲在花台前摘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花,親自插在明台的西裝口袋上,「永恆是彼此的信念。」

  「你就是我的信念。」

  明台定睛望著程錦雲,眼波輕柔,承載著對她的深深愛意,把自己的心靈孤擲在萬丈霞光底。程錦雲的一顆心也隨著明台的眼波起伏飄逸,兩顆心銜接在一片幸福的雲光中。

  明鏡歡喜地看著兩個孩子,心中頓生酸楚,看著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終於成家立業,激動的眼淚含蓄地在眼眶中打轉。

  「你看他們多恩愛,將來一個打理生意,一個相夫教子,你呀,就等著抱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兒。」蘇太太說道。

  「可不是,我就盼著錦雲給我們明家開枝散葉呢。」明鏡歎道,「大的那個,我不指望了,還好有明台,我也不算白操半輩子的心。」

  蘇太太笑了笑:「我在『萬家燈火』訂了席,我們吃了飯,去天蟾舞臺聽戲,馬連良的『搜孤救孤』。」

  明鏡大喜:「哇,我最愛看的戲。」

  話音未落,程錦雲端著兩杯雞尾酒走過來:「大姐,這是明台親手調製的雞尾酒,他叫我拿給二位姐姐嘗嘗。」

  蘇太太接過雞尾酒,讚歎道:「哇,這酒的顏色真漂亮。」

  明鏡笑容滿面,嗔道:「你也真聽他的話,他叫你拿來,你就乖乖地替他拿。」

  「這酒叫什麼名字?」蘇太太喝了一口,問道。

  「他說這酒叫『灰姑娘』。」

  明鏡和蘇太太頓時笑出聲來,「你家的孩子也太老實了,由著明台唬弄。」明鏡說道。

  「你嘴上這樣說,要是錦雲欺負了明台,你就心疼了。」

  程錦雲一副老實持重、害羞的面孔,站在兩位姐姐跟前,無言再接。

  明台走到明樓和明堂的身邊,叫了一聲「大哥」,明堂和明樓同時應聲。

  「嗯,准新郎殺氣重,一會大哥打牌,坐我旁邊。」明堂端詳著明台,「我一準贏。」

  「聽說小妹明軒訂婚了?也沒見你擺幾桌慶賀慶賀。」明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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