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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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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明台從容不迫地回道,「不過,我想,應該快了。」 「那我要恭喜你了。」 明台微微一笑,不作答。 「現在的上海就像是一艘風雨飄搖中的海船,而我們就是這千瘡百孔的海船上的水手,為了這艘船能夠平安靠岸,我們要不停地給這艘船補漏,不停地揚帆,不停地打著求救信號……不停地調整航向和羅盤。」黎叔一臉堅定,「我們的確需要聯合起來,在上海打開一個新局面,只有同心協力,才能與76號分庭抗禮。」 「我沒打算上你們的船。」 「難道我們不是坐在同一條船上嗎?」 黎叔看著明台,目光深遠:「年輕人,把目光放得遠一些。你們的蔣委員長尚且放下身段來聯共抗日,你有什麼理由來拒絕抗戰聯盟呢?」話說得平淡,更像拉家常,黎叔繼續道,「我覺得你是怕不知不覺地跟我們走得太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怕被赤化,所以你違心地拒絕上我們的船。」 「你知道我現在跟你談話得冒多大的險?軍統和中統的人員若有私交,都要受到上峰的家法處置。何況我跟一個共產黨在一起,聽著你喋喋不休地說教。」 「你認為我在說教。」 「你沒在策反嗎?那算我聽錯了。」 「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誰也不信。」 「你打過仗嗎?」 「我殺過鬼子。」 「有沒有過渾身是血躺在戰壕裡,等待下一個衝鋒號?有沒有過幾天幾夜不吃不喝跟戰友們輪流守著陣地?你要不信任任何人,你早餓死、困死了。」黎叔語重心長,「你要學會去相信別人。」 聽著黎叔的這些話,明台的眼裡像蒙了一層煙霧,有些茫茫不知所措。 「做好戰鬥準備吧。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們。」黎叔放下最後一句話,逕自離開。 明台依舊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兩條「黃魚」,陷入了沉思。 一大盒的「明家香」的香水禮盒搬進來,明鏡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和剛走進門的明堂寒暄起來。 「大妹,新年好。」 「大哥,我原本這兩天就帶明樓和明台過去給大哥、大嫂拜年的,一直忙著,還讓大哥您先屈尊俯就了,我們怎麼好意思。」 「得,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大嫂原本要過來的,一大清早被麻友給拽走了,叫我給你帶個好。」明堂並不在意禮節上的客套,問道,「明樓在嗎?」 明鏡道:「在書房。」 明堂鼓著氣:「我找他有事。」 「喲,瞧您這氣色可不好。」明鏡看到明堂陰沉的臉色,問道,「明樓怎麼了?」 明堂面露些微怒色:「他沒怎麼,我快怎麼了。」 「您怎麼了?」 「我啊……我跟你說沒用,我找他說去。」說著,徑直起身往裡走去。 「大哥,中午留下來吃飯啊。」明鏡望著明堂的背影,有點奇怪。 「中統那邊把截獲的汪芙蕖寫給日本帝國大學教育委員會會長犬養三郎的信轉過來了。」阿誠把信遞給明樓,說道。 明樓看信。 阿誠繼續道:「大哥猜對了,他對大哥一直心存疑慮,想請日本經濟學者來上海主持大局。」 「他還是想查我的底細,他總想著我是仇家的孩子,怕養虎貽患,卻又礙于周佛海的面子,裝裝風度而已。」明樓正說著話,只聽房門「啪啪」響了兩聲後,還未開口就看著明堂直接走了進來。阿誠笑臉盈盈地上前攔截,明樓順手把信揣進了兜裡。 「喲,大哥來了,新年好,您氣色可不大好。」阿誠關心道。 明堂板著臉,直盯著明樓說:「阿誠出去。」 阿誠見狀,立即應聲:「是。」轉身出去,反手帶上了門。 明樓笑吟吟道:「大哥,大過年的,幹嗎呀?跟誰置氣呢?坐。」 明堂氣呼呼地坐下。 明樓又追問了一句:「大哥,到底什麼事啊?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事。」 「有好事我也不找你。」 「嗯,這是實話。」 「我跟你說,有一日本婆子,從商會裡找到我,要跟我合資做香水生意。這『明家香』的牌子可是太爺爺創下來的,當年爺爺販馬的時候,走馬幫賣的可都是『明家香』。雖說父輩們分了家,這香水牌子是歸了我長房長孫,可是這金字招牌是咱祖宗留下的。你說這日本人,這混帳小日本,她說合資就合資,她算什麼東西。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咱祖宗創下的金字招牌給小日本糟蹋了。你現在坐這個位子,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好位子,但你必須把這事給我擺平了。我告訴你,你要不給我辦妥帖了,我……我他媽天天上你這來……哭,我哭,我告訴你。」 「那您倒是先哭一聲給我瞧瞧。」 「你個小王八蛋,你信不信我拿皮帶抽你!」 明樓賠笑著:「大哥,大哥別動氣,動氣傷身。不就一不知死活的日本婆子嗎?我啊,給你出一主意,保管藥到病除。」 「下什麼藥啊?說來聽聽。」 「賣香水,不得做廣告嗎?董事會每年都有一筆廣告費,今年呢,咱們請一個影星做香水推銷代理。」 「請誰?」 「唱《夜來香》那個。」 「陳萱玉?她可是親日派的明星,有點日本軍方背景。」 「對呀,咱們不就為了保住祖宗的產業嘛,利用她一下。人呢,我來請,費用我來出。哪個不知進退的小日本要再找你麻煩,小弟替你做了他。」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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