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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我在特高課有一位朋友,說汪曼春汪處長最近查獲了一批重慶地下商業電臺。你們偵聽處是不是來了新人?你得多留個心,是人才幹嗎留給汪曼春,你不是76號頭把交椅嗎?梁處長,梁處長,你在聽嗎?」

  電話突然掛斷,阿誠略偏偏頭,又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明樓接起電話,一句話不說,靜靜地聽著。

  「先生,海關的事情辦完了,我在回來的路上了。」電話裡阿誠平靜道。

  「知道了。」明樓的心徹底放下,沉著一張臉,掛了電話。

  「師哥……」汪曼春叫了明樓一聲。

  「是海關的事,不是特高課。」

  「師哥,你別太擔心了。我現在全部精力都放在尋找秘密電臺上,不論是重慶的還是延安的,只要能找到,都會為我們破獲反政府組織打開一條缺口。」汪曼春自信地說著,而明樓仿似沒聽到一般,有些出神。汪曼春說完話,看出了明樓的出神,又叫道:「師哥。」

  「曼春。」明樓揚起頭,「你真是女中豪傑!有了你的輔助,我相信,我明樓無事不可成!挫折是短暫的,而利益是長遠的!」

  「師哥。」汪曼春終於看到明樓臉上的一縷微笑,儘管這微笑帶著幾許神秘,幾許朦朧,但對於她而言是踏實的、滿足的。

  汪曼春情不自禁地紮到明樓懷裡,不過,這一次明樓皺著眉,冷哼了一聲,端住了自己的胳膊。

  「怎麼了?」汪曼春吃驚道,「你受傷了嗎?」說著就要擼開明樓的袖子看,明樓故意讓她看到一條淡淡的紫紅傷痕。

  「看什麼看。」明樓笑著護著手臂。

  「你讓我看看。」汪曼春不依。

  「有什麼好看的,一點小傷,你再看,再看,小心我看回來。」明樓笑著扣緊袖扣。

  「那個老處女分明就是心理變態!」

  「曼春。」

  「難道不是嗎?她自己沒有男人要,就不准自己的兄弟娶老婆,逼著你和我活生生地分開……她只要一看見我們在一起,心裡就不舒服,不是變態是什麼?!」汪曼春委屈的情緒終於爆發,「你明明是她的親兄弟,倒像大街上撿來似的。明台分明是大街上撿的,卻心疼得像塊寶。」

  明樓的眼睛模糊起來,窗外的大雨讓他回想到從前,如果當年自己真的選擇了放棄一切,跟眼前這個女人私奔了,她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你大姐從前是這樣,現在她還是這樣。」明樓靜靜聽著汪曼春的抱怨,「難道她的心就不是肉長的?」

  明樓沒有制止汪曼春的惡語攻擊,在他看來,在適當的場合聽憑汪曼春的發洩是一種極為有效的緩解她胸中惡氣的方法。

  明樓掏出手帕來替汪曼春揩了揩淚痕,不知為什麼,以前他看見汪曼春的淚就會有揪心的難過,而現在他再看見汪曼春的淚,已經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因為他的腦海裡,不再有「愛」或「不愛」的掙扎,反而被「可用」或「可棄」取而代之。

  暗忖間,劉秘書敲門進來,彙報道:「明先生,『櫻花號』專列遇難者高級長官的名單出來了。」

  「這麼快?」明樓似乎有些不相信,立刻站起身。

  「是,當地員警正在拼湊軍裝和軍銜,以及核對車上大使們的名單。第一次爆炸是在餐車裡,正好大家都在用宵夜,所以沒有生還者。」劉秘書把列印好的英文檔遞給明樓,檔上密密麻麻一排排軍銜及官職名稱。

  明石元三郎,日軍駐新京司令官,陸軍中將

  塚田攻木,日軍第十一軍司令官,陸軍中將

  ……

  明樓沒再細看下去,看到這兩個名字他就知道任務成功了。

  窗外依舊是傾盆大雨,房間裡,明樓摘下金絲眼鏡,低頭做默哀狀。汪曼春呆呆地站著,劉秘書惶惶不知進退。

  雨聲,風聲,電話鈴聲,腳步聲,掩飾不住偽政府每一個官員的驚慌,更掩蓋不了偽政權與抗日聯盟正面交手後,第一個回合的「慘敗」。

  明台背著程錦雲走進一片小樹林,忽然停住了腳,隨即放下程錦雲示意她隱蔽起來:「9點鐘方向。」

  程錦雲迅速抽出手槍,上膛。

  昏暗中,花草暗影擺動,明台注視了一會兒,提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程錦雲也收起了手槍,兩人異口同聲道:「自己人。」

  不一會兒,只見黎叔、于曼麗和郭騎雲等人從樹叢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一看到程錦雲,黎叔立刻上前問道:「怎麼了?」

  「跳車的時候崴腳了。」程錦雲說道。

  知道程錦雲無礙後,黎叔側目看向明台:「我們見過。」

  明台詫異。

  于曼麗和郭騎雲走到明檯面前敬禮叫了一聲「組長」後,郭騎雲說道:「他們是上海地下黨。」

  明台即刻轉對黎叔:「怎麼稱呼?」

  「黎叔。」

  「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遠處,隨著狗吠聲,幾束光透過樹林投射而來。負責警戒的一名行動隊員提槍跑過來彙報:「是鐵路上的護路軍警,有武器。」

  明台立刻提高警惕:「準備戰鬥。」

  「他們移動速度很快,訓練有素。」黎叔分析道,「你們先撤,我來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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