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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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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什麼是堅持,什麼是毅力,什麼是鍥而不捨,什麼是尊師重道!」說著,又狠狠地一腳劈面而去,「這裡不是燈紅酒綠、名媛貴族的名利場!這裡是骯髒、殺戮,充溢著陰謀詭計、佈滿了陷阱泥坑的鬥牛場。只有鬥士才能生存!」 明台咬牙站起來,王天風趁他還沒有來得及站穩,又一把拎住他的衣領:「你憑什麼特殊?憑什麼囂張?你根本不配做一個軍人。」說完,用力一拳打在明台的臉上。 明台由於回程路上過急過猛,體力透支得厲害,腳下一踉蹌又摔倒在泥濘之中打了一個滾。 「山河淪陷,國將不國!你卻成天的在我面前談自由?跟我要自由?好,我給了你自由,你回來做什麼?回答我,你回來做什麼?」 明台的自尊和自負被一腳一腳踢得粉碎,他終於懂了,一旦妥協,別無退路。 「你連堅持的勇氣都沒有,我懷疑你怎樣有信心去面對、去戰勝前途未蔔的風浪。」王天風在明台的身邊走來走去,「明少爺,不用這樣紆降貴,我王天風受不起。」 叱責起到了「激勵」的催化作用,泥漿中,明台的驕傲、虛榮、狂妄被徹底蕩滌乾淨,明台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站了起來。 「明少爺,如果你今天回來僅僅是為了道義,你可以走了。」王天風說,「重慶大轟炸,滿街的同胞鮮血,都沒有喚醒你的鬥志,一個妓女的生死卻喚起了你的同情心。可恥!戰場上,需要的是勇士,不是多情的浪子!」 話音剛落,王天風的軍靴又重重地踹到明台的膝蓋上,明台一個踉蹌,重新摔倒在泥漿裡。 明台望著綁在刑臺上的於曼麗,那個穿著青色衣服、剪著齊眉的短髮,眼睛裡流露出對他的關切已經勝過自己生命的女子,明台支撐著地面又緩緩地站了起來,卻又被王天風狠狠一腳踹在腳踝,重新栽倒在地,泥漿四濺,雨水滿臉。 風狂雨暴,明台聽見王天風威嚴的命令聲:「行刑隊準備,舉槍!上膛!瞄準!」 明台竭盡全力一把拖住王天風的腿:「我錯了!老師!我錯了!」淤泥裡明台大聲地喊著,「我錯了!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我會好好做給你看!」 王天風回望明台,他清晰地看到了明台的淚水,看到了淚水裡的痛悔、自責,甚至還有委屈。從激烈的口角爭執、肢體衝撞到他的淚水沖決自尊的底線,明台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判若天淵。不過,王天風也在心底承認,曾經那個口角微笑,眉宇飛揚的驕傲男子,縱然滾在泥地裡,縱然滿臉是淚,縱然滿口認錯,但是骨子裡是高貴的。他們需要的就是這種鐵骨錚錚、俠骨柔腸、有擔當的戰士。 「我不是沒有血性的男人!我親身經歷了重慶大轟炸,讓我上戰場吧。以前的事,都是我狂妄自負,我錯了!我接受一切懲罰!讓我留下來,我要殺鬼子!」 王天風佇立在雨中,俯視著明台,聲音冰冷:「你拿什麼來保證,你會好好做給我看?你三天兩頭換著花樣折騰,好像這裡是一座監獄。對了,你私下說過,這裡連監獄都不如。我沒記錯吧?明少爺,你還是不要勉為其難了。」 明台站起來,神情堅毅地挺直了腰:「您說,您要我怎麼保證?您開口,您只要說到,我就能做到!」 「好!」王天風打心眼裡喜歡明台的「強」。 「原地臥倒!」 話音一落,明台迅速地整個人撲在泥水中,水花揚起漣漪,飛濺在王天風的軍裝上。 王天風的聲音透著威嚴:「一百個俯臥撐,做完了,你和她歸隊。做不完,你走,她死!開始計時,三分鐘二十七個,報數。」 明台全身挺直,平起平落,邊做邊大聲喊著:「一、二、三、四、五……」 王天風在瓢潑大雨中背轉身去,隨著腳步的漸行漸遠,行刑隊的人也紛紛有秩序地撤離。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明台咬著牙,拳頭死死地撐在淤泥裡,在全身幾乎透支的情況下,堅毅地做著一個個伏地挺身。 綁在刑臺上的於曼麗崩潰般大哭起來,死亡都沒有讓她這般失態地號啕大哭,現在她為了他聲嘶力竭:「明台!我的命是你的了!明台……我的命從今往後是你的了……」 遠處的王天風聽到這幾句話,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兩支利劍終於合二為一了,也預示著明台和於曼麗這一對黃金搭檔的黃金時代已經到來。 明樓手裡拿著報紙邊說著邊走進了辦公室:「……一個和平的締造者,公眾形象不錯。」 阿誠緊隨其後走了進來,關上門後回應道:「漢奸形象。」 明樓回頭看了一眼阿誠。 阿誠補充道:「西裝不錯。」 明樓客氣地道:「謝謝。」 兩個人感到好笑。 「說正事。」明樓坐在椅子上,吩咐著,「今天晚上76號的舞會,你提前去。一來照顧一下汪曼春的情緒,二來爭取跟南雲造子有進一步實質性的接觸。」 阿誠猶疑道:「我不知道南雲造子會不會相信我。」 「信任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你不要性急,依著南雲造子的性格,她一定會把你和她的秘密會談出賣給汪曼春,好讓汪曼春提醒我注意,造成你我之間的不信任。」 阿誠笑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對。」明樓說,「南雲造子想要的也正是我們想要的,你還要想辦法讓她終止汪曼春的釣魚行動。」 「明白。」 「這很重要,你多動動腦子。」 阿誠點了點頭。 「別忘了再敲她一筆,這樣南雲造子會更容易相信你。」 「相信我愛財如命。」 明樓開玩笑地道「你不愛財嗎?」 阿誠抿嘴一笑:「君子愛財。」 明樓瞟了他一眼:「這個月別拿工資了。」 「幹嗎呀,還不讓人說話了。」阿誠道。 「學會貧嘴了,別光在我面前貧。」 阿誠呵呵一笑:「拿您練練兵。」 聽他這麼一說,明樓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好吧,今晚上,看你的了。」 舞會貴賓室裡,阿誠把一串耀眼的翡翠珍珠項鍊呈到汪曼春面前,看到精緻通透的項鍊,汪曼春也露出了難得的女人味,從首飾盒裡拿出來,走到穿衣鏡前比劃著。 「需要我幫忙嗎?」阿誠恭謹地問。 汪曼春沒有說話,而是手拿著項鍊在阿誠面前比劃了一下,示意阿誠上前。 「有人說,做我這行的就不該引人注目。」 阿誠不答話,顧自替汪曼春戴著項鍊。 汪曼春佩戴耳環,從穿衣鏡裡看了看阿誠,問:「我師哥最近很忙吧?」 阿誠戴好項鍊退到一邊:「是。」 「忙什麼?」 「工作。」 「聽說周佛海先生特別看好我師哥,你說他一個學經濟的,放著經濟司司長不做,為什麼要接手特務委員會呢?」 阿誠遲疑了一下道:「也許,他想幫助汪小姐。」 汪曼春淡淡一笑:「這我可沒看出來,我總覺著他故意壓我一頭。」 阿誠淺笑道:「汪小姐多慮了,先生沒有這個意思,他總說汪小姐能幹,有魄力,是他的好幫手。」 「是嗎?」汪曼春回過頭來,「師哥在巴黎是不是有了……」 阿誠知道她想問什麼,主動道:「兩年前交往了一個貴族女孩。」 「然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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