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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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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微微無比搓火地摘下珍珠項鍊。她做夢都想不到,她和靳小令在衛生間裡唇槍舌劍,而她的初戀王洋正徘徊在衛生間外。靳小令挑的這間相親餐吧的衛生間是男女共用的。王洋推了推衛生間的門,門鎖著。唐微微惡聲惡氣沖著門外喊:「等會兒。」邊喊邊摘了項鍊,拉開門一頭就撞了出去,邊走邊回頭對停在原地的靳小令說:「還有什麼相親注意事項?」 靳小令一眼認出站在衛生間門口的王洋,愣住。 唐微微意識到什麼,轉過臉,定格,仿佛,颶風登陸,飛沙走石,黃塵漫天。那一刻,千百樁往事千百次落淚,瞬間閃回疊加又呼啦啦飛走,大腦一片空白,不是空白,是廢墟,是所有記憶被火燒去,被水沖去,被轟炸被毀滅之後的殘垣斷壁…… 唐微微曾無數次想過她和王洋的重逢,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在唐微微幻想的無數個重逢版本中,她最得意的一個是「成功女人版」。那應該是一個答謝酒會。她身著禮服,無數攝像機追逐著她,爭先恐後地追問她的獲獎感受。幾個黑西服保鏢幫她撥開人群,一扇金色大門打開,裡面所有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的名流,瞬間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大會主席迎上前,對唐微微說:「我要給你介紹一位先生,你一定要認識一下……」主席的手放在唐微微腰後,護著唐微微往前走,前方一衣冠楚楚的男士,背對著他們。那位男士轉過身,是王洋。 唐微微沖王洋笑,主席問:「你們認識?」 唐微微笑容性感滄桑,說:「This man I loved.」(這個男人我曾經愛過) 而現在,居然在相親餐吧的衛生間門口!而且,唐微微想,王洋剛才都聽到什麼了?聽到她在衛生間裡為一條珍珠項鍊跟靳小令爭執不休了嗎? 幸虧這時,靳小令給唐微微介紹的海歸到了。「海歸」一進餐廳就東張西望,靳小令一眼看到,立馬拖起唐微微就走,唐微微還站在那兒發愣。靳小令已經豎起一條胳膊,沖著那剛進門的海歸搖手。 「海歸」姓戴,叫戴寬。剛一落座,功能表還沒遞上來,唐微微就像觸電一樣跳起來,一驚一乍地叫了一聲:「我的手機!」邊說邊轉身就往洗手間跑。靳小令只好尷尬地看著戴寬,說:「她……平常不這樣。」 洗手台的牆壁上嵌著一面大鏡子,唐微微急吼吼地沖進來,一眼看見鏡子中的王洋,鏡子裡的王洋親切友好。 「是找這個嗎?還是這麼丟三落四。」王洋手裡拿著的是唐微微的手機,說話的口氣和以前一樣,和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一模一樣! 唐微微「騰」地一下紅了臉,竭力保持自然,說:「不好意思。」 她自我感覺說這句話的時候,無論是用詞還是語音語調,均無懈可擊,禮貌且不失風度。但,其實,在王洋聽來,挺矯情的。矯情的女人,都不容易幸福。比如說張愛玲。 王洋用唐微微的手機給自己撥了一遍,他的手機彩鈴是周傑倫的「菊花台」。王洋讓「菊花台」響了兩遍,然後,把手機交到唐微微的手上,對她一笑:「存一下,我的手機號。」 唐微微木然接過手機,嘴張得能塞進一個茶雞蛋! 王洋詫異:「嘴張這麼大幹什麼?」 唐微微吞吞吐吐沒頭沒腦地問:「你的也是……」 「也是什麼?」王洋一頭霧水。他一頭霧水的時候,表情就會像霧像雨又像風。 關鍵時刻,靳小令電話追了進來,她催她。「菊花台。」 現在,王洋知道為什麼唐微微會把嘴張這麼大,也知道她為什麼會說「你的也是……」呵呵,她的手機,彩鈴也是「菊花台」! 「這麼巧啊。」王洋笑笑,笑得好溫暖啊。那一臉的像霧像雨又像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是的,這麼巧!在千百款可以選擇的彩鈴中,他們剛巧選了同一款。 如兩個冷戰已舊的大國,心裡即便都存了要恢復邦交的念頭,總也還要先試探試探。現在,唐微微和王洋都很想試探,但,都裹足不前,生怕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還是唐微微搜腸刮肚,率先找出一句話來:「你,來這兒……」「幹什麼」三個字還沒出口,王洋已經給搶答似的飛快地接上:「我來見人。」 「啊啊。」唐微微有點尷尬。想接著問人家結婚了沒有,又怕太冒失。王洋看穿唐微微的心思,直截了當:「我沒結婚。你是要問這個嗎?」 唐微微有點惱火:「你結婚沒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個大叔不適合你。」王洋指的是戴寬。很顯然他猜到唐微微是來相親——當然,這是具備中等智力的人都可以猜出的。太明顯了,週末下午三點,看似隨意其實在意的打扮! 唐微微臉上祥雲朵朵,紫氣東來。她努力保持平靜,得體,尊嚴,恰如其分,但話一出口,還是帶著火藥味:「我問你意見了嗎?!」 王洋笑了笑,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有空給我打電話。」 唐微微也笑了笑,不甘示弱:「我最近都比較忙。」 王洋點點頭,要走。唐微微就煩王洋這樣,丟過去一句:「你憑什麼說他不適合我?」 王洋站住,回頭,似笑非笑:「至少他不夠低調。」 唐微微:「你呢?」 王洋:「在這方面比他好。」 「語文老師沒有教過你用詞要準確嗎?比如平易近人,那是領導幹部的品質,老百姓最多只能說為人隨和,好說話。」唐微微伶牙俐齒語速飛快。 王洋:「你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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