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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五


  大流川又走上幾步,十分吃力地將影丸的屍體拖過來,丟在火焰之上,一併燃燒。

  火焰漸漸熄滅,僅剩下一個焦黑醜陋的肉團,再也無法分辨身份。

  大流川招呼幾聲,水華子、水信子等水家人上前,與大流川一道,抓起地上的濕沙,把水家三蛇和影丸的屍體蓋住。

  只不過是小小的一捧黃沙而已,便從此永遠地埋藏了水家最大的秘密。

  有時候,天大的秘密,也僅僅埋藏在毫不起眼的沙粒之下。

  兩個水王流川依舊靜立,除了穿著略有不同,實在難以分辨誰又是誰。

  其中一個水王流川說道:「這便是結束了嗎?」

  另一個水王流川說道:「除非羅刹陣認為,這就是結束,而不是我們。」

  無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再覺得悲傷,五行世家的大盜們,只是靜靜地看著聖王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

  到底過了幾分鐘,還是一個小時,沒有人說得清楚。

  就聽得腦海中嗡嗡聲亂響,刺得人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慘白。

  可白光過後,所有人的眼前,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棵巨大而翠綠的樹,正生長在聖王鼎的位置上,而聖王鼎,不見蹤影。

  到底這是每個人心中的幻覺,還是真的有一棵樹存在,誰也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所見即是真嗎?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這棵大樹外,樹下有一個打扮十分平常的陌生男子,站在樹邊,正和大家一樣,出神地看著這棵樹。

  火小邪恰好能夠看清此人的長相,可他此時情感已經變得和身體一樣遲鈍,只是哼了哼:「炎火馳……」

  炎火馳根本不覺得身邊圍坐了這麼多人,看了一會兒後,他突然笑了起來,回頭念道:「淩波,你不要藏了,你不覺得很辛苦,很無聊嗎?出來說說話吧。」

  「呵!」一側有輕笑聲傳來,但並不見不到人。

  炎火馳依舊笑眯眯地看著一側,不久之後,一個人影慢慢地浮現出來,並越來越清晰,正緩慢地向炎火馳走來。

  此人的樣貌,竟與水王流川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穿著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眼神極深。他走上前來,將一塊彩紗一抖,收入袖中,與炎火馳不遠不近的,並肩站立。

  兩個水王流川均輕喝一聲:「淩波大人……」

  同樣,淩波並不覺得有火小邪這些人存在,他和炎火馳,只是存在於眾人的腦海中或者是以前的影像罷了。

  炎火馳見淩波走近,說道:「你也看到這棵樹了?」

  「不錯!」淩波答道,「我們兩人,有共同的幻覺。」

  「你確定這棵樹只是我們的幻覺?」炎火馳微笑道。

  「當然,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突然長出如此大的一棵樹。」

  「淩波,我得叫你一聲前輩,你不覺得我們平時所見所聞所感的東西,也是假的嗎?」

  「眼見為實,炎火馳,你是不是要拿佛教的一套來說教?不過,你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炎火馳抬頭看著大樹,好似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佛說,三千大世界,一個大千世界,又包含三千中千世界,一個中千世界,又有三千個小千世界,而我們只不過是一個小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人。而我們這個小千世界,佛又說,一花一世界,一塵一世界。」

  淩波冷言道:「炎火馳,你是個蓋世大盜,可當賊王之王的人,怎麼改了喜好,開始研究這些虛無縹緲的佛理?」

  「因為這個我親手打造的羅刹陣,比我想像中的更有意思。」

  「不妨說一說怎麼個有意思。」

  「淩波,我知道你對破解我的羅刹陣,抱有強烈的興趣,可是現在,我告訴你,這個羅刹陣一旦完成,是根本破解不了的,連我在內。因為羅刹陣,是一個隻取無失之地。」

  「只取無失?」

  「比如說,把聖王鼎放在陣中,龍嘴燈一亮,五行世家的珠子可以放入龍嘴,就再也取不出來。只能放東西進去,而拿不出來東西,便是只取無失。」

  「笑話!宇宙蒼穹,也不會存在這樣的地方!」

  「你不信我嗎?」

  「我當然不能隨便相信你,除非你說出原理。」

  「呵呵,淩波,你太相信我們自身的感受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每個人,都在另一個人的夢中?」

  「周公夢蝶,蝶夢周公。」

  「不僅如此,另一個人,可能同樣是我。」

  「此話怎講?」

  「淩波,你幾乎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音容笑貌,性格舉止,惟妙惟肖,甚至連你都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人,可你就是你,你不是他。」

  「可以這麼說。」

  「羅刹陣,就可能打開這扇門,讓我找到我的本源是誰,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去。我是誰這個問題,可能因此得解。」

  「哈哈哈,真是荒謬!炎火馳,我看你這麼多年研究羅刹陣,已經快要瘋狂了。」

  「我就是個瘋子,淩波。本來我是想做一個無盜可盜的防盜陣,所以盜齊了五行世家的重寶,結果發現,除此之外,還有更讓我著迷的東西。」

  「我還是很欣賞你的,炎火馳,看來我有必要把你拉回到現實中來,不讓你繼續瘋下去。」

  「淩波,如果我這麼說,另一個世界,我已經去過,而且是好幾次。」

  「你去過?哈哈,好,我聽聽你怎麼去過,見到了什麼奇聞?」

  「可我每次去,都會回來,回來以後,就會失憶,不僅僅是我在那邊見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也包括我在這個世界的一切。好在我有火盜雙脈,每次回來都能慢慢恢復記憶,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我一點都想不起來。等等,我知道你會問,你憑什麼這麼說,告訴你吧,我每次進去,回來以後的穿著打扮,年齡大小,都有所不同。我一共進去了五次,最長的一次,有近一個月,最短的一次,只有三個時辰,雖然我不記得那邊有什麼,但我知道我在那邊,最長的一次,生活了有幾十年。淩波,聽到這裡,你是不是也開始半信半疑了?」

  「確實有趣。」

  「淩波,既然你和我一樣,能見到這棵樹,那你也能進去。你要不要試一試?」

  「讓我試試?哈哈哈!」淩波長笑不已。

  「你不敢?」

  「我不敢?哈哈,恰恰相反,我現在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我想去看一看。」

  「不過,你可能不像我一樣,能夠回來。」

  「回來?如果真像你所說,是另一個世界,我何必回來?這個世界,我知道得太多,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你說吧,怎麼去?」

  「很簡單,直直地走過去,千萬不要後退即可。」

  淩波轉過頭,與炎火馳對視片刻,又哈哈大笑起來:「好!這個賭我打了!」說罷,筆直地向大樹走去。

  淩波走到樹前,伸手一探,那棵樹看似有形,實際無質,手掌直沒樹內,淩波深深吸了一口氣,腳步不停,一個加勁,整個人便直沒進樹內,再沒有半分蹤跡。

  炎火馳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淩波,倒是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只怕以後再見不到他了。」

  炎火馳也向樹前走了幾步,突然站住,笑了起來,朗聲說道:「慎兒,爹和你說的聰明樹,就是這一棵。爹做的羅刹陣,因為有萬世隕鐵和木媻之眼,可以將爹所說和所做的事情全部記錄下來。爹這次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慎兒不用擔心。爹每次走之前,都要說幾句話給你聽,慎兒啊,羅刹陣不是不能破,而在於你舍不捨得,又能捨得多少,如果有五行合縱,若五行皆可捨棄,一齊進來,應有破陣的希望。可說了這些,爹仍然不能確定。爹造出這個羅刹陣,可能對世人來說,是一個大錯,有可能被人利用,來穩守聖王鼎,江山永不旁落,如果這時,慎兒你要自己把握,破不破陣,只在乎你對此事的看法,按你自己的心思去做吧。爹不管天下是誰的,也不在乎道德信義,因為爹覺得這些可能都不是真的,爹在這個世界上,只在乎慎兒比爹能更勝一籌!為了慎兒你,爹就最後再去一次,回來以後,爹會將羅刹陣暫時封閉,然後好好地陪你長大成才。慎兒,珍麗,我去了。」

  炎火馳笑了一笑,說道:「這一段慎兒會不會看得到呢?喂,木媻之眼,千萬記清楚了啊,不要瞎編。」說著身子一起,嗖的一下,鑽入大樹內,不見了蹤影。

  這顆大樹隨著炎火馳的進入,樹葉立即枯黃,落葉紛紛,接著再長出嫩芽,綠意融融,一遍又一遍,越來越快,如同歲月輪轉,每一次發芽、落葉,都像是過去了一年似的。

  這樣三十個罔替,仿佛是說過去了三十年,終於不再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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