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五大賊王 | 上頁 下頁
六〇六


  略微安靜了一會兒,又聽金潘嗓子裡嚷道:「火小邪你這個豬,有本事再賭一次吧。」

  於是這般反反復複,放了抓,抓了放,足足有十餘次,木媻並無疲弱之勢,而許多人卻已經累得跌跌撞撞,尤以王孝先、百豔仙主為甚,落在最後,金家衛士次之,接著是金潘、喬大、喬二,土家人不分男女,都是體力持久綿長之人,緊隨著火小邪,只落半分。

  王孝先、百豔仙主再度解困,又聽火小邪叫跑,卻實在跑不動了,乾脆抱在一起,喊道:「火小邪,我們跑不動了。」

  火小邪並不搭理,還是很有規律地向前跑去,看著毫無目的,其實火小邪心裡清楚,前方有個「小傢伙」,不停地為他帶路,正是那只九品靈貂。

  九品靈貂,木媻居然能容它到處亂竄,可能九品靈貂如同金潘等人路遇的秋日蟲一樣,木媻把靈貂抓來,只是共生,並不傷害。九品靈貂身材瘦長嬌小,可不比人類這樣「巨大」,在這種蛛網一樣的藤蔓間,依舊能上躥下跳,行動如飛,前後鑽行,遊刃有餘。火小邪在木蠱寨青雲客棧總店裡,親手逮住過這只九品靈貂,給它起了個「小小邪」的名字,並將它放歸,九品靈貂通人性,便記得火小邪的好處,認火小邪當它的新主子。

  火小邪第一次被纏住時,這只九品靈貂便偷摸著想去營救,鑽進藤團裡要咬斷藤蔓,卻讓火小邪阻止,反叫它去找大殿中央的祭壇,並偷偷引路。這樣複雜的指令,火小邪只憑貼著靈貂的腦袋嗓子眼裡哼哼了數遍,本以為靈貂不會明白,誰料它真的聽得懂。

  有些動物的靈性,遠超凡人,九品靈貂又是靈中之靈,世所罕見。九品靈貂辨識人心,這種說起來玄異的能力,卻只怪我們絕大多數人孤陋寡聞,不解世間奇妙,便要口口聲聲說絕不可能。

  九品靈貂更聰明的舉動還在後面,它找到祭壇,返身回來引路,果真按火小邪的要求,「偷偷」進行。它不叫不嚷,並不出來現身,而是躲在不遠處,靠不斷地搖動藤蔓,振動身體,為火小邪引路。

  火小邪一群人中,唯有火小邪具有十成十的火家本事,耳力、視覺、體感、知覺敏銳異常,能辨出前方是九品靈貂在引導前進的方向。

  所以,火小邪率領眾人,看似癡傻癲狂一般胡亂奔跑,挑逗木媻抓了放放了抓,其實極具深意,只是誰也猜不到,火小邪也絕不會說罷了。

  十幾次逃跑之後,火小邪基本達到目標,他已經知道那個不受侵擾的木家祭壇,就在右前方不遠處的一片低窪之地。

  要不是此等手段,想在這片蛛網一樣不知方向的空間裡,找到祭壇位置,如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中,找到地下的一根針,難度可想而知。

  再度被囚放之後,火小邪剛跑一步,就突然轉向,沖著田問等土家人大喝道:「這裡!」

  火小邪身子一抖,平白快了數倍,泥鰍一樣往藤蔓裡直鑽而去,好像全身每塊肌肉都能活動一樣,刺溜一下連人影都看不到了,只聽在藤蔓間大叫:「土家開路,速速隨我來!」

  田羽娘等人微微一愣,但馬上明白,田羽娘大喝道:「四門開山!田問也去!」

  土家四門,平時最討厭鑽來鑽去,都是逢山開山逢石裂石逢土掘土,早有憋悶,一聽招呼,精神一振,加之有田問在,五人發力,向著火小邪所指之處沖去。手中利器翻滾,並不是邊砍邊走,而是先向前沖,藤蔓一繃直,就反手切斷。

  雖說沙沙聲迅速傳來,但離大股藤索襲來,還有些許工夫,這一點時間,火小邪已經足夠。

  火小邪從藤蔓中鑽出,身旁再無他物,一陣輕鬆之餘,定睛一看,所處之地,正是那座木家祭壇。雖說祭壇周圍,藤蔓圍成了半球形,但在半球空間之內,見不到一根藤蔓侵擾的跡象。

  按理說,此處應該是絕無僅有的安全之地。

  火小邪站定之後,土家田問等人也隨後趕到,四處藤蔓已經四處瘋湧,金潘、喬大、喬二等人尾隨在土家之後,玩命抵抗,畢竟人多,落在隊尾的幾名金家衛士先後被纏。

  喬大、喬二捨命護住金潘,眼見著已到了祭壇邊緣,卻已被纏得寸步難行,再難前進。

  好在有火小邪,田問等土家人,無須多說,紛紛上前相助,斬斷金潘、喬大、喬二身上藤索。可惜藤索數量實在太大,只救下金潘、喬二二人進了祭壇,眼睜睜地看著喬大被藤索拖走。

  喬二剛一安全,卻不見了喬大,放聲大哭道:「大西瓜!」竟要往回沖去。

  金潘將喬二一把拽住,與火小邪一道,把喬二拖到祭壇中央位置。

  喬二哭喊道:「大西瓜,大西瓜,你別死,別死啊!」

  金潘罵道:「別叫了!烏鴉嘴!他死不了!」

  喬二方才止住,癱坐在地,近乎呆滯。

  喬大、喬二這兩兄弟,從小生活在一起,別看天天沒事就鬥嘴,像一對冤家似的,但兩人從未分開過,手足情深!

  藤蔓果然避開這座祭壇,不再攻入,只是密密麻麻圍在外面,但短時間沒有退去的跡象。

  土家人全身而退,鎮定得多,已在四處打量,緩步繞著祭壇中央行走。

  火小邪則抱起九品靈貂,撫摸一番,邪笑道:「小小邪,乖兒子表現得不錯!」

  九品靈貂聽了誇獎,樂得吱吱直叫,直往火小邪懷裡鑽,只從衣領處露出小腦袋。

  火小邪由著靈貂鑽入懷中,摸了摸靈貂的腦袋,說道:「好,先跟著你爹。」

  金潘走過身來,意欲狠狠給火小邪一拳,火小邪看也不看,唰的退開幾步,冷哼道:「孫子,還差幾十聲『爺爺』沒叫,還想報復?」

  金潘一愣,本以為終於有機會和火小邪敘舊親熱,怎麼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心頭一涼,酸溜溜地說道:「好,好,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轉身就走。

  「潘子,好久不見了,謝謝你。」忽聽火小邪口氣一緩。

  金潘一聽,頓時站住,熱淚不受控制地滾滾而出。金潘怕火小邪小看了他,不敢抬手擦淚,只是站直了身子,硬氣不已卻又有些哽咽地說道:「是啊,很多年不見了!」

  火小邪慢慢走上前來,伸手搭上金潘的肩頭,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為我而死的。」

  金潘還是不敢轉身看火小邪,但情難自已,嘴巴一咧,無聲無息地哭了個稀裡嘩啦,兩行淚水直入嘴中,又鹹又苦,心中的所有委屈,也隨之一掃而空。

  何為兄弟!不是靠請客吃飯,不是靠勾肩搭背,不是靠言語宣誓,久別重逢相擁痛哭,亦不能證明你我是生死兄弟。真正的兄弟,其淡如雪山融水,其濃如百年陳釀,何須肉麻動情之言語,只是毫釐舉動,便能彼此明白。

  喬二見火小邪、金潘相認,從地上爬起,跪倒在地,悲道:「大師父,二師父他找你找了七年,大師父你為何從來不給我們消息?」

  火小邪放下手,垂手肅立,一雙黑眼中極深極暗,低聲道:「當了七年漢奸,又認倭寇作父,羞于見人!」

  田問走至火小邪一側,沉聲道:「記憶已複?」

  火小邪嘿嘿笑了聲,說道:「該記得總是記得,不該記得的也不記得,我是火小邪,卻又不全是,那個火小邪,十分的窩囊,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邪不是邪,正不是正,無頭無腦,草率愚昧,嘿嘿,火小邪,應該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才對!」

  田問說道:「之前的,也好。」

  火小邪嘿嘿邪笑連連,說道:「好什麼好,之前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而現在,我是下棋的人!五行合縱,就是我要下的一盤大棋!如此才能顯出我的本事!田問,你可以選擇和我一起下棋,還是當我的棋子。」

  田問悶聲沉默片刻,慢慢說道:「我會幫你。」說著退離火小邪身邊。

  金潘狠狠抽了半天鼻涕,止住眼淚,反而開心不已道:「火小邪,你這樣好,是個當皇帝的料!等我們能出去,小小中華,只要你我同心,早晚是囊中之物!」

  田羽娘一直冷眼旁觀,聽金潘此言,終於忍不住,站出說道:「金潘,你們金家想稱皇帝?」

  金潘笑道:「皇帝不過是個虛名!田羽娘,土家當了幾千年皇帝的奴才,想不明白什麼叫金錢,我也懶得和你解釋。」

  田羽娘低哼一聲,不願再與金潘費口舌,問火小邪道:「火小邪,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少能耐,我們現在雖說安全,但也逃不出去,你可有什麼辦法?」

  火小邪嘿嘿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祭壇的木盤之中,原先就盛放著木媻之眼,所以我們不用做任何事,只要等著,馬上就有人來找我們。」

  田羽娘驚道:「有人能來找我們?」

  火小邪看著密集的藤蔓,說道:「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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