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五大賊王 | 上頁 下頁 |
四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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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坐定,李大麻子目光落在雅子身上,始終是欲言又止,淨扯些沒著落的話語。 火小邪看出李大麻子、侯德彪的顧忌,便說道:「李大麻子、侯德彪,身旁這位是我的妻子,日本人,她聽不懂中文,你們隨便說就是。」 李大麻子、侯德彪恍然大悟一般,齊聲道:「日本人?哦!哦哦!恭喜恭喜!」 火小邪何等眼力,看破了這倆人口不對心,輕哼了一聲,問道:「兩位,日本人怎麼了?」 李大麻子趕忙說道:「挺好!挺好!我們都是給日本人做事的,日本人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來著!」 火小邪輕笑了下,說道:「兩位,我火小邪可以對天發誓,今天無論你們說什麼,僅限於我們幾人知道,你們不用顧忌!」 李大麻子、侯德彪對視了一眼,沉默片刻之後,繼續呵呵傻笑,為火小邪、雅子倒茶。侯德彪說道:「火大爺,我們哪有什麼顧忌啊,您言重了。」 火小邪算是明白,這倆人見雅子在,是絕對不會隨便說話的。雅子相貌儘管出眾,但已經把自己的忍者氣勢全部斂住,看著不過是平常女子罷了,怎麼李大麻子他們也這麼忌諱? 火小邪暗暗一想,轉頭對雅子用日語說道:「雅子,你先到樓下等我。我一會下來找你。」 雅子用日語點頭稱是,便起身出了房間。 李大麻子他們一直聽到雅子的腳步聲走遠,才都暗暗地松了口氣,端起茶杯猛喝了兩口,臉上都浮現出沉重之色,絕不是剛才雅子在的時候那樣故作輕鬆。 火小邪陪著他們喝了口茶,問道:「怎麼?」 李大麻子歎了口氣,說道:「火大爺,您是奉天人,又是個高人,所以當說不當說的,您別放在心上……估計您這幾年不在東北吧?」 火小邪哦了一聲,說道:「的確今天才剛到奉天。」 李大麻子神色黯然道:「火大爺,小的以前是個無賴,覺得能花天酒地好吃好喝就行,管皇帝老子是誰,可自從日本人占了東北,我才知道當個亡國奴的滋味真他媽的不好受啊。」 火小邪皺眉道:「亡國奴……李大麻子、侯德彪,你們現在都當上員警了,算是改邪歸正,這不是挺好的嗎?」 李大麻子說道:「火大爺,自從你七年前離開奉天以後,東北很快就淪陷了。張少帥他們的東北軍,連抵抗都沒有,全部撤出了東北,把東北拱手相讓。奉天這邊,只有一幫子員警拿著槍和日本人幹了一仗,後果可想而知,死的那個慘。唉……日本人占了奉天以後,就把所有敢抵抗的員警全部開除了,有一段時間是日軍直接維持治安。可這也不是長久的事,滿洲國成立以後,重新建員警的衙門,我和侯德彪,我的一眾兄弟,多少為日本人做過事,便穿了這身狗皮。」 侯德彪一旁說道:「我們哪想過能做員警啊,混吃等死過日子就是。日本人占了奉天,抓完榮行又清剿黑幫,奉天外八行的沒幾個討得到好,治安一好,我們不當日偽員警,也沒別的活路。」 李大麻子說道:「後來我和侯德彪都娶上了媳婦,有了孩子,便指望著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便一直幹員警幹下來了。」 火小邪問道:「李大麻子、侯德彪,我總覺得你們話裡有話啊,難道你們覺得當員警不好?」 李大麻子面色一苦,低聲說道:「您知道嗎?奉天最讓人瞧不起的行當是啥?就是我們這種幫日本人做事的,大家都叫我們漢奸。」 侯德彪插嘴道:「甯當流氓無賴,不當漢奸啊。別人當面不說,背地裡都是指著你脊樑骨罵啊!我祖上是鐵嶺碾子的,不讓我回去,祖籍上把我名字都劃了。他媽的那叫一個窩囊!要是我會一門子手藝,真他娘的不想幹漢奸這操蛋事了。」 李大麻子也忿忿說道:「我那兒子馬上滿五歲,都沒小孩願跟他玩,出去就挨其他小孩打,造孽啊,我上輩子肯定是造孽了。媽媽的,我剛當上員警還有些得意,這幾年混過來,是啥都明白了,咱中國人寧肯窩裡鬥個死去活來,也不願讓日本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咱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滿肚子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洩之處。 火小邪心中被堵得難受,一擺手,止住他們說話,問道:「日本人有什麼不好?我儘管七年沒回奉天,但是這次回來,覺得比以前好得多了。」 李大麻子張口就來:「那是皮兒鮮,外面漂亮,裡面全是……」 侯德彪桌下飛快地踩了李大麻子一腳,讓李大麻子住嘴。李大麻子立即會意,生生把話咽了回去,轉口道:「……全是……其實還不錯……嗯,還不錯。」 火小邪不知道為何怒從心來,指尖一狠,忒的一聲,居然把手中的空茶杯給捏爆了,厲聲道:「有話就說,你們還怕我去告你們的狀不成?」 這麼大的指力發作,捏爆了茶杯,頓時就把李大麻子、侯德彪嚇得愣住了。 火小邪表情緩了緩,將茶杯挪開一邊,問道:「李大麻子、侯德彪,我問你,現在奉天的老百姓是不是比以前過得好?你們老老實實回答!」 李大麻子、侯德彪連忙點頭:「是!是是是!」 火小邪又問道:「日本人是不是給老百姓修馬路,蓋房子,辦學校,減賦稅?」 兩人又點頭道:「是是是!」 火小邪問道:「你們兩個是漢族人,滿族人和日本人都是異族蠻夷,那你們恨滿清,還是恨日本?」 李大麻子、侯德彪兩人相對無語,居然說不出話。 火小邪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剛才口氣過於強硬,便將心火調順,不再用這種口吻說話。 火小邪說道:「不好意思。我和你們說實話,我這幾年在日本求學,道聼塗説得多,的確不知道東北的真實情況,問得急了些,還請兩位不要見怪。」說著,火小邪抱拳向兩人低頭致歉。 李大麻子、侯德彪兩人哪想到火小邪這種強勢的人物會低頭道歉,不由得慌了,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火小邪誠懇道:「兩位兄弟,我很想瞭解東北真實的情況,想知道你們心裡對日本人到底是什麼看法,奉天的賊都不見了,我在奉天也沒有熟人,只請兩位如實告知。你們所說,我會保密,絕不向其他人透露半句。」 李大麻子、侯德彪面露難色,彼此對望許久,終於李大麻子一拍大腿,嚷道:「火大爺!我信你是好漢!我真的憋不住了,我就把我知道的日本人啥樣子告訴你吧!」 「請講!」火小邪正色道。 李大麻子抖擻精神,說道:「我以前是個無賴混混,所以知道事情的路子比較野,好多事一般老百姓還真不知道!火大爺,說老實話,我們都恨日本人恨得牙癢癢!東北這地界,有點膽子不怕死的全上山當抗聯去了。東北的小鬼子,看著都是和和氣氣的,表面上講禮貌啥的,但是一壞起來,簡直就不是人。不反抗他們,他們就笑眯眯的,但是只要對他們有一點點不尊敬,就當場要殺人的!你看,火大爺,我肩頭!」 李大麻子拉開上衣,露出肩頭,一道刺眼的巨大傷疤展露無疑。李大麻子恨道:「就是因為我沒有來得及對日本軍官鞠躬,被軍刀砍的!差點整個胳膊都斷了!侯德彪,把腦袋轉過來!」 侯德彪沮喪著臉,把腦袋轉過來,後腦勺上一塊拳頭大小的傷疤,腦殼似乎都扁了進去。 李大麻子恨恨道:「德彪來替我求饒,被日本兵用槍托砸的!腦殼都打開花了!幸好我們兩個命大,當時日本小鬼子又急著趕路,我們才沒死成。這幫孫子,打完了還哄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好,我們這些漢奸替日本人做事當狗,還算勉強能過。其他老百姓呢?奉天城裡稍微好點,城外的村子,哪個村子裡沒被日本兵砍過頭?芝麻大的事情,不知道小鬼子哪天一不高興,就無緣無故地把人抓了砍頭玩,真把砍頭當玩的啊。我和德彪見過好幾次了,每次回來都做好幾天噩夢。就算以前東北再亂,也沒把人不當人看的啊!」 侯德彪抓著頭,痛苦地說道:「小鬼子把我們中國人當豬一樣養著,真的。修再好的豬圈,也是豬。小鬼子表面上是人,其實背地裡全都是鬼。最近東北抗聯抵抗得比較厲害,小鬼子就去搜查,村子燒掉,男女老幼全部殺光,什麼修路修橋啊,都是為了地下面的礦。」 李大麻子又說道:「小鬼子可恨,二狗子更可恨,我和德彪是漢奸,那是生活所迫,沒別的生路。而東北有一大幫漢奸,操他們祖宗十八代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地為小鬼子做事,還有參加關東軍殺自己鄉親的畜生。這些話要是傳到二狗子耳朵裡,我和德彪明天就沒命了,所以奉天人誰敢亂說小鬼子不好?二狗子滿大街都是!操他們祖宗的,老子要是以前沒家沒口的,早他媽地提把殺豬刀去宰了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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