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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甯神教授趕忙安慰道:「張四爺,你別生氣。依田中將也沒有別的意思,他性子急,不是責怪你。」

  張四爺稍微松了一口氣,說道:「甯神教授,這個地宮裡藏著什麼,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只對抓賊有興趣!我們有言在先,我幫你找到地宮,你們幫我抓賊,那個火賊王,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周先生此時說道:「甯神教授,如果你們真的很著急,我建議現在兩條腿走路,一條腿繼續尋找地宮的正式入口,一條腿是按你所說,挖到裂縫處,再做打算。」

  甯神教授想了想,說道:「那好!咱們就這樣辦!明天我就加派人手,多雇一些勞工,同時向下挖。」

  火小邪在窗外聽的真切,暗想:「果然如同林婉、田問的推測,日本人會不擇手段下去的!呵呵,沒准我們能先混進去!和日本人比比地宮裡前進的速度!」

  火小邪得到這個消息,心中暗喜,不枉來此地一趟。可火小邪隱隱有些擔心,張四爺如果在這裡,多少會有些麻煩。

  火小邪不願久留,以防有失,起身便走。

  正當火小邪翻上牆頭之時,隱隱覺得背後一陣寒意湧來,火小邪暗念一聲不好,飛快地扭頭一看,可除了黑夜,什麼都沒有。

  火小邪心跳加速,暗道:「剛才那是什麼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可是這感覺太邪門了吧!」

  正想著,火小邪全身一震,感到不妙,唰地一下一偏頭,一股寒風吹過臉頰,什麼都沒有,卻刮得皮膚生疼。

  火小邪暗罵一句:「媽的!妖氣!這是什麼風!」

  可火小邪越想越覺得不安,身上發涼,再不敢待在這裡,一翻身跳下牆頭,飛快地逃走。

  黑夜之中,一個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衣人,從牆角走出一步,緩緩地將一把純黑色的刀插入刀鞘,刀鋒微芒乍現,卻只是毫秒一閃,便收入刀鞘內。

  那黑衣人伸出兩指,放在嘴邊,似乎念了句「喏」,就如同鬼魂一樣,猛然消失不見。

  火小邪拔腿狂奔,頭也不回,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一點都沒有再留在此地看看的念頭。火小邪已經不是剛出淨火谷,明知不敵還要硬上的毛頭小子,剛才蹲在牆頭的一番感觸,詭異至極,如果不是自己神經出了問題,就是碰到了比鄭則道還要厲害的高手,不亞于水王流川的程度,甚至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火小邪早就想通了,這種時候不是要臉或不要臉的時候,自己是盜賊,不是綠林好漢,打不過就跑乃是做盜賊的至理名言,自己絕不年少輕狂地逞能!田問、林婉見了安省鎮的鎖龍鑄,都照樣認輸溜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盜賊能屈能伸!

  火小邪這樣想還真是對了,如果當時他逃跑的心思不堅定,自以為是地再多留片刻,或者走走停停地回頭觀望,看看是什麼人在,只怕當晚,一條性命就要在丟在建昌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盜賊逃跑的學問,比偷竊之前的準備有過之而不及,逃跑能夠成功,關乎最終的成敗,新的機會,乃至身家性命。盜賊逃跑,歸納而言之,叫做「八平、醒馬、渡枝、邇山」,說來繞口,實際是四種逃跑的派別。其中「八平」乃是古代的一個人名,專門負責接應逃跑,也是意指四面八方都如履平地。所以在舊時盜賊中,有一個名號叫做「八平士」,不管偷,只管帶著人逃掉。各位看官可能奇怪了,逃跑就是逃跑,跑得快就行了,還有這麼多門派?

  各位看官不知,有史以來,多少成名的大盜就是栽在逃跑這一件事情上,盜賊如此,持械搶掠的強盜更甚,絕大部分剛剛搶了財物在手,逃出才三五步,就被失主呼救,左鄰右舍拿著刀棍合圍,刹那被擒。於是乎,賊道稱逃跑為「逃匿術」,簡稱「匿術」,大凡見不得光的行當,都會美化自己的行為,逃不是逃,是匿。

  防盜術在對付盜賊逃跑上的問題,花的心思亦多。有道是「來時容易出時難」,這句俗話本也是因為盜賊而生的。意思是說,往往盜賊在沒有偷到東西之前,小心謹慎,使出渾身解數,賊在暗處,財在明處,而盜賊一旦得手後,一股勁瀉了,急於逃走,變成賊在明處,捕在暗處,防盜者在此時設伏,算計出盜賊逃跑的線路,是最容易抓到賊的。

  古人有防盜術,設陷阱於百裡外,盜賊逃至此地,困而不得出,束手就擒。可見逃跑的道路上有多少兇險等著,一點都大意不得啊。

  火小邪的逃跑,用的是「醒馬」,多用於房屋林立的市鎮中,簡單點說就是不停地攀越,不走平路,乃是相當考驗身手和體力的一種逃跑技巧。連續不停地攀越,可登高可伏低,前進方向各異,較容易甩開跟蹤。水滸傳裡的大盜時遷,凡是得手之後,絕對不會縱馬飛逃,全是用「醒馬」技藝,攀高走梁,直至完全安全的地方,才不慌不忙的收拾一番,平靜平靜心情,裝成沒事人一樣混上大街,溜之大吉,毫無蛛絲馬跡。若有抓賊的捕頭來問居民:「見到有人翻牆過去沒?」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說有的一指牆頭「從這裡跳過去了」,可是向左向右向前逃了,就不得而知了。於是捕頭們只好分兵,分的越散,越是無力找到完整逃跑的線索。

  有無學無術的小毛賊,以為「八平、醒馬、渡枝、邇山」逃跑的技法是金科玉言,豈知自己根本沒有這個盜行,一堵高牆還沒有翻過,就摔下來跌個半死,算是可笑。

  至於「渡枝、邇山」,現在不必多講,以後大家便知,這兩者分別是水匿術、山匿術。

  火小邪沒去淨火穀之前,遠在奉天的時候,就是登高翻牆的少年好手,淨火谷中苦練三年,更是不簡單。這回奮力逃走,真如一條靈狐,嗖嗖嗖嗖,一條人影上下起伏,一會就沒入遠處,見不到蹤跡了。

  火小邪逃了幾乎半座城那麼遠,這才緩了口氣,伏在低窪處觀望一番。那種詭異的氣息已經沒有,看來是無人追上。火小邪還不知道,剛才他這番速度,連最善身法的火家人也不見得能一步一隨。

  火小邪喘了幾口粗氣,心裡估摸著和潘子他們分散已有近兩個時辰,漸漸平伏了自己的內氣,再次變的如同一個跑腿的夥計。火小邪從褲兜裡摸出一頂折耳帽,歪戴在頭上,擋住了自己的容貌,更加不引人注意。

  火小邪繞了兩條巷子,混上大街,辨清了方向,不緊不慢地向著與潘子會合之地走去。

  眼看著就要走到會合之地,就見到街邊一個燈紅酒綠的宅子裡,七八個窯姐簇擁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走出,那年輕人喝的滿臉通紅,摟著兩個小妞,嘴裡嘟囔著:「今天小爺我還有事,改天再來戲耍!」

  有妖豔俗氣的窯姐膩道:「張大爺,你可要記得人家,說好今晚我們姐妹陪你的,你說話都不算數。」

  年輕人哈哈道:「放心放心!下次一定來!」

  火小邪一聽這人的聲音,就滿肚子火氣,這年輕人還能是誰,就是自己的好兄弟潘子。

  火小邪不動聲色,從潘子這幫人面前走過,偷偷地狠狠瞪了潘子一眼。

  潘子還在撅著嘴要啃窯姐一個,頓時一個激靈,打了個寒戰,抬頭一看,就看到火小邪背影。

  潘子暗念了聲糟,趕忙掙開窯姐們的懷抱,說了幾句廢話,算是把姑娘們擺脫掉,追著火小邪而來。

  潘子見火小邪轉了個彎,他也趕忙追過去,剛一拐彎耳朵就被火小邪一把擰住,火小邪低聲罵道:「臭小子,老子在外面冒險打探,差點死翹翹了,你這個玉面小菜狼八腳張快活得很啊?」

  潘子知道自己有錯,齜牙咧嘴也不好掙開,任由火小邪擰著耳朵,叨叨道:「不是,不是,我也是來打聽消息的,我錯了行不,火小邪,我的親哥你先放開手聽我說。」

  火小邪拉著潘子走了幾步,隱到黑暗處,這才把手鬆開,罵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窯姐知道一些我們不好打探的事情對不?」

  潘子拍手道:「火小邪,你說得太對了,不愧是以前混在奉天城的人!你看我身上帶著這許多工具,還有兩把手槍,一堆子彈,我個頭不高,看著好欺負,又穿得破破爛爛的,萬一被哪個地頭蛇盯上,得不償失對不對?所以我打扮打扮,直接到窯子來,該知道的一樣能知道。火小邪,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肯定不屑於來窯子,這裡的一些情報新鮮熱辣,我可是打聽到不少啊。」

  火小邪想想也是,嘴裡罵道:「潘子,你少貧嘴!把你這身狗皮脫了,趕快和我一起找喬大、喬二去!」

  潘子不情願地說道:「我這不是狗皮,上好的呢子大衣啊。二塊大洋買的咧!」

  「脫!脫不脫?」

  「是!我脫!」

  潘子穿回了原來的破衣爛衫,唉聲歎氣的和火小邪蹲在起初四人分散的地方,嘴裡不住滴滴答:「二塊大洋買的衣服啊,還有鞋子,也是上好的小牛皮,貴了去了。唉,丟了真是可惜死了的。」

  火小邪緊張地觀望著兩邊道路,喬大、喬二此時已經來得遲了,還是不見一點動靜。

  火小邪反手敲了一下潘子,低罵道:「你都是身家百萬了,還在乎這幾個小錢?閉嘴吧你,耳朵都起繭子了。」

  潘子依舊說道:「那也不能浪費啊是不是?我身上的幾百塊大洋可是賤賣了在萬年玄冰洞裡的寒冰玉,老甲說至少值幾千塊大洋的,幾百塊就賤賣了,虧死了啊。心疼啊,鞋子大衣又丟了幾塊大洋,心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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