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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煙蟲嘿嘿一笑,狠狠抽了口煙,說道:「我那個死鬼師父說過,天生的殺手最有可能具有水火雙生的命格,性格上彼此矛盾,身法也亦剛亦柔,鄭則道若用殺手的身法前行,是最有可能第一個取到金佛的。」

  火小邪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一直以為,甲丁乙是殺手出身,怎麼會是鄭則道……」

  煙蟲說道:「不是會殺人的就敢稱自己是殺手,火小邪,你要切記,真正的殺手都是最不像會殺人的。我在江浙一帶遊玩的時候,碰見過一個老婦,手無縛雞之力,老眼昏花,行動遲緩,有個鄉紳姦污了她的孫女,孫女投河自盡,這老婦晚上一個人連殺鄉紳家中八個男丁,都是一刀致命,刀子從喉嚨側面刺進去,死者喊都喊不出來,眨眼隔屁!嘿嘿,後來逃走時,這個老婦摔在溝裡摔斷了腿,才被人抓住,誰會信是這個老婦殺的?最後只好放了她,成了一樁懸案。若不是當天晚上,我好奇心起,跟著這老婦進了鄉紳的院子,親眼見她從後門口到鄉紳的房中,一刀一個連殺八人,否則我也不相信。」

  火小邪想起紅小丑、亮八都是咽喉處受傷,整整一塊肉都被齊齊挖出,傷口深不見底,聽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莫非紅小丑、亮八都是死在鄭則道手中?亮八的死狀,明顯是極不甘心又驚詫萬分,死不瞑目,看來死得突然。鄭則道如果能麻利地殺了亮八,煙蟲只怕也不在話下,怪不得煙蟲內心裡對鄭則道十分忌諱。

  火小邪心中一陣陣發涼,自己竟和鄭則道有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但從來沒有想到過鄭則道會殺人,簡直是從老虎嘴巴裡面逛了一圈出來似的。

  火小邪冷汗直冒,閉口不語。

  煙蟲呵呵一笑,歪嘴叼著煙,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沒事的,知道就好,多做提防就行。」

  鄭則道、甲丁乙、苦燈和尚三人靜坐片刻,甲丁乙第一個起身,又進洞去了,隨後苦燈和尚、鄭則道也相繼起身,進洞再試。

  這三個人耐性都不錯,一個個進進出出,都有三趟,仍然沒有人成功,但他們並不著急,毫無焦急的神態。

  此時太陽已經慢慢落山,將納火寺籠罩在一層火紅的晚霞中。

  本來空地上一片安靜,鄭則道他們三人坐地休息,火小邪和煙蟲也無所事事,專心打量著,這時卻有一聲尖厲的慘叫聲傳來。眾人都是一驚,紛紛扭頭去看,只見病罐子滿臉是血,血跡卻已乾涸,臉上又是血又是泥土,如同厲鬼一樣,從納火寺的和尚身邊跑出,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雙眼迷離,直直地向眾人沖過來,也不知道他看著誰。他本戴著眼鏡,此時卻沒有了。病罐子嘴中厲聲嘶吼:「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火小邪和煙蟲哪裡坐得住,趕忙站起,鄭則道、甲丁乙、苦燈和尚也不敢坐在地上,跳起來防備,這個病罐子李孝先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個鮮血淋漓的樣子來到納火寺?

  病罐子率先向苦燈和尚沖過去,伸出手要掐苦燈和尚的脖子,苦燈和尚腳步微移,閃開病罐子的攻擊。病罐子撲了個空,跌倒在地,在地上翻一滾,站起身來,仍然大叫道:「還我命來!」

  火小邪這可納悶了,病罐子怎麼和苦燈和尚結仇了,怎麼一上來就要和苦燈和尚拼命的勁頭?

  火小邪正在疑惑,病罐子卻不再撲向苦燈和尚,轉了個向,朝鄭則道沖了過去。鄭則道眉頭一皺,抽出自己的扇子,對著病罐子的手腕一架,另一隻手一推,讓病罐子轉了個向,病罐子大聲尖叫,又向甲丁乙撲過去。

  甲丁乙嘿嘿冷笑,身下兩道黑芒射出,一下子卷住病罐子的腳踝和脖子,雙手一分,已經將病罐子放倒在地。病罐子被黑芒勒住脖子,叫不出聲,雙手扣著脖子上的黑芒,不住翻滾掙扎,眼看著就要被甲丁乙勒死。

  納火寺的和尚高聲喝道:「甲丁乙施主!手下留情!不可殺人!」

  甲丁乙嘿嘿冷笑兩聲,罵道:「他自己找死!和尚,你不能讓這個瘋子在這裡搗亂!」

  納火寺的和尚高聲道:「我們自有安排!甲丁乙施主請住手!」

  甲丁乙哼了一聲,唰唰兩聲把黑芒收了,跳開幾步,遠遠離開病罐子身邊。

  病罐子咳嗽幾聲,依舊奮力尖叫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病罐子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地又向火小邪沖過來,仍不住叫嚷著「還我命來」。

  火小邪頭皮發麻,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病罐子?怎麼病罐子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要拼命?難道我們這些人中,有一個是病罐子的仇敵,而病罐子卻不知道是誰?只能亂殺?還是病罐子當我們所有過關的賊人,都該死?

  火小邪正不知道怎麼對付這已經瘋癲了的病罐子,煙蟲笑了聲,跳上一步,一口濃煙從嘴中噴出,正好罩住病罐子的腦袋。這煙的味道辛辣,又有股酸臭味,火小邪聞到都腦袋裡一涼,似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病罐子被這煙阻住,將煙盡數吸入口鼻中,微微一愣,眼神中恢復了一絲常態,但身子已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摔倒一邊,不省人事。

  火小邪正詫異著,兩條灰色的人影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晃得火小邪眼中一花。這兩個灰衣人一前一後把病罐子抬起,飛也似的奔入佛堂一側的窄道中,不見了蹤影。

  眾人都是一片沉默,倒不是因為病罐子,而是沒想到這只有一個和尚的納火寺,竟能突然出現兩個灰衣人,快如閃電般地把病罐子抬走,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是怎麼來的,又一直藏在何處。

  煙蟲把嘴上的煙拿下來,用手指掐熄,塞回懷中,重新點了一根普通捲煙叼在嘴上。

  鄭則道臉上不悅,對納火寺的和尚喊道:「這位師傅!剛才那人已經瘋了!你怎麼能讓他進來這裡!」

  納火寺的和尚朗聲道:「各位施主,病罐子李孝先儘管狼狽,但他持牌找到了納火寺,就算進入了納盜之關,我自然要帶著他進來。而他見了各位,為何突然瘋癲,小僧就不清楚了。」

  苦燈和尚說道:「阿彌陀佛,病罐子定是拼住一口意識不失,才來到納火寺,但見了我們,已是油盡燈枯,加上他之前定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這才猛然瘋癲了。」

  納火寺的和尚應道:「小僧僅主持納盜之關,不便推斷是非,現在病罐子已被請走,還請各位施主繼續闖關。」

  甲丁乙嘿嘿冷笑道:「納火寺的禿驢聽著!這麼個已經全瘋的人,你們明明知道,還要放他進來,是故意嚇唬我們的吧!他是過了競盜之關到了這裡,還是你們把他弄過來的?這都說不準!嘿嘿!」

  鄭則道也上前一步,抱拳對納火寺的和尚說道:「這位師父,我們一路過關,千辛萬苦,很不容易!原本來到青雲客棧的有十八賊人,或死或傷或被抓獲,僅剩我們幾位在此,也都身心俱疲!平白放進這麼個瘋癲之人,大煞風景,不知道是想增加我們過關的難度,還是要故意戲耍我們?」

  納火寺的和尚連聲說道:「善哉善哉,鄭則道施主多慮了!小僧口舌遲鈍,不善解釋,請各位施主海涵,小僧這就退下,僅在一旁觀望。各位施主有其他吩咐,敬請知會。」

  納火寺的和尚將頭一低,退開一邊,坐在空地一角的蒲團之上,閉目誦經,看那死沉沉的木訥樣,定不會再與大家糾纏此事。

  甲丁乙冷笑幾聲,返回自己的洞口前坐下。鄭則道看了納火寺的和尚幾眼,微微皺眉,嘴中輕哼一聲,也返回自己的洞口前坐下。苦燈和尚念了聲佛號,遠遠地看了火小邪幾眼,神情冷峻,似有深意,也返身回去坐下。

  火小邪被苦燈和尚這麼一看,不由得心中打鼓,千思萬想,搜腸刮肚,回憶著除了見過病罐子、亮八、紅小丑在青雲客棧中一起吃飯,自己絕對與病罐子沒有絲毫接觸。苦燈和尚看了自己深深幾眼,難道懷疑病罐子發瘋與自己有關?就像苦燈和尚發現紅小丑的屍體時,自己剛好也在屍體邊一樣?

  火小邪暗愁道:「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苦燈和尚不會還是懷疑我殺了紅小丑吧?見他奶奶的鬼哦!」

  煙蟲在一旁說道:「那個病罐子可能還有救,他是中毒了。」

  火小邪啊的一聲,張大了嘴巴,閉都閉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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