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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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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火門三關 第八章 納火入關 張四爺被鬧小寶、煙蟲劫走了火小邪,一口氣喘不過來,吐血數口,失心瘋幾欲再次發作,好在周先生守在張四爺身邊,用重手不斷給張四爺按摩後腦脖頸上的穴位,他才緩過勁來。 張四爺坐在地上,慢慢調養了一番氣息,總算安靜下來。 周先生上前說道:「張四爺,不要緊,就算丟了這個火小邪,沒能親口聽到他說出玲瓏鏡、嚴景天他們的下落,也沒有什麼好惋惜的,我們至少弄清了幾件事情。」 張四爺緩緩說道:「周先生請講。」 周先生說道:「王家大院這番鬧賊,江湖各地的大盜齊聚,偷的東西又古怪得很,我們從抓到的胖好味身上搜出了一個古怪的錦囊,儘管錦囊中只有廢紙一張,可從胖好味的表情來看,這個錦囊定有蹊蹺之處。剛才偷襲我們的那個叫鬧小寶的娃娃,會用火攻,不好推斷他的身份,但在我們身後放濃煙干擾視線、劫走火小邪的那賊,這種渾水摸魚的本事,東北四大盜之首的煙蟲李彥卓可是行家裡手,很可能就是他幹的。我大膽推斷一下,這些惡賊雲集在王家大院,乃是要各自完成一個偷盜的任務,考量眾賊的盜術,類似過關一樣。極可能是火行賊王在徵召合適的賊人,為火家辦什麼事,甚至可能是招弟子!若是招弟子這種誘惑,全天下只要是上得了場面的賊人,哪個能不動心?現在看來,別說是嚴景天這幾個混蛋,火行賊王都可能在王家堡附近觀望!嚴景天不是說玲瓏鏡在他手上嗎?我們只要跟蹤這些賊人的去向,就有可能找到火王,到時候我們向火王質問嚴景天為何要拿走玲瓏鏡,讓他還給我們,到時候看他還是不還?如果火王不還,我們這二十多口子人,就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就算統統戰死,也能不辱禦風神捕的威名!若能和五行火王一戰,以前禦風神捕從未有過,無論勝敗,都是震驚天下的大事!可不辱先輩教誨,光宗耀祖!」 周先生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雙目圓睜,幾乎歇斯底里起來。 張四爺聽了周先生這番話,連聲喝道:「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不枉我來山西一趟!不枉我在王家大院裡費勁折騰!」 張四爺受了周先生鼓勵,氣血順暢多了,唰地一下站起身,看著周先生說道:「周先生,你看我們怎麼跟蹤這些賊人?」 周先生沉吟片刻,說道:「咱們,最主要的跟蹤目標,就是剛才那個被人救走的火小邪!」 張四爺問道:「怎麼是他?他這點本事!在奉天城都排不上號,若如周先生所說,他能不能在王家大院內完成任務,都是未知數。」 周先生反而嘿嘿一笑,說道:「張四爺,你想一想,火小邪有什麼本事,能和眾多大盜混在一起?他又為何要翻牆出去?我看這個小毛賊,沒准已經完成任務了!他要是想逃出王家大院,我們全員散開,只跟不抓,只守不動,尾隨不擾,緊咬不放,他這點本事,能逃得出我們的眼睛嗎?」 張四爺靜靜一想,哈哈大笑起來:「周先生!有理啊!有理啊!」 周先生沉聲說道:「張四爺,禦風神捕的本事,抓賊是其一,追賊是其二,尋賊是其三。這些惡賊光知道我們是抓賊的好手,哼哼,也讓他們試試我們追賊、尋賊的功力!以前是賊暗我明,現在掉個個子,來個我暗賊明!」 「張四爺,張四爺!」雜亂的叫喊聲傳來,張四爺和周先生轉頭一看,孔鏢頭帶著一大堆鏢師,高舉著火把趕來。 張四爺哼道:「反應真夠慢的!指望他們幫上忙,黃花菜都涼了!」 張四爺和急匆匆趕來的孔鏢頭一通寒暄,幾句話把孔鏢頭打發掉,說是事發突然,現在已經沒事,收兵回營。張四爺領著孔鏢頭他們回去,周先生和鉤子兵跟在後面,周先生不斷部署,鉤子兵一個一個地散開去,等孔鏢頭注意到的時候,回頭一看,身後十多個鉤子兵,已經所剩無幾。 這些鉤子兵若是下定決心隱藏起來,只怕比競盜之關的賊人更加厲害。 自古以來,賊的目的是偷,得手後必走,就算賊人耐心超群,忍得住天塌地陷,也總有行動的時候。而抓賊的人卻可以為了等賊人現身,耐著性子和賊人捉迷藏。張四爺、周先生對賊人的品性清楚無比,那火小邪拿了紅繩,不離開王家大院,才是天方夜譚。 現代刑偵方法中,員警蹲守、緊盯、苦等都是重要的手段,為了搜集證據、線索,即使眼睜睜看著罪犯出現,都必須忍住,不能打草驚蛇,以求逮到後面的大魚,從而一網打盡!這種「躲貓貓」的行為,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十年八年,都是有的。 張四爺、周先生這番安排下來,直接向火王質問玲瓏鏡的下落,已變成最終目標,這不僅出乎競盜之關眾賊的意料,甚至連張四爺、周先生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火小邪被張四爺抓過一次,再也不敢大意,在一條乾涸的水溝中一直躲到天色微明、公雞報曉的時候,確認四周沒有異樣之後,才再次行動。 賊人偷了深宅大院裡面的東西,逃跑的法子也十分有趣,按火小邪在奉天做賊學到的經驗,清晨時分,天色微微有點泛白,但四周還是不太明亮的時候,乃是最佳的逃走機會。按照賊道裡面的說法,這個時候乃是一天之中防賊防盜警惕性最低的時刻,所謂的強弩之末、新力未續的交接點。 火小邪是不敢去西門那邊了,整個王家大院,火小邪較為熟悉的,還有進來的北門伙房那邊。火小邪抖擻了精神,向著北門大伙房那邊摸去。儘管天還沒有放亮,但王家大院的眾多雜役夥計還是早早起來,無精打采地各處忙碌,有燒火做飯的,有倒馬桶的,有開門打掃的,有趕早外出採買物品的,不一而足。 火小邪借著天還不亮,四處仍昏暗得很,一路疾行,倒不刻意躲避這些早起的夥計,幾次迎面碰上,火小邪匆匆走過,也沒有人注意他有什麼不對。王家大院折騰了整整一晚,一會兒著火,一會兒到處抓賊,一會兒要燒三姨太的房子,一會兒西門那邊爆炸連連,沒有多少人睡得踏實,人人哈欠不斷,精神不振,怨氣沖天,還真沒有這個精力注意火小邪是哪裡來的。 火小邪從伙房外院的圍牆爬上牆頭,從上次出去的茅房下來,進入院內。伙房內已經點了燈,有做早點的廚子已經開始忙碌。 火小邪沒管這麼多,徑直走入伙房,伙房裡也沒有幾個人,一個伙夫正在生火蒸饅頭,見有人進來,大概一看打扮,以為是早起的小工,打著哈欠嚷道:「那個誰!去搬兩捆柴火來!撿乾燥點的!」 火小邪應了一聲,低著頭快步從伙房中進了後院,奔到藏衣服的破水缸邊,把包裹取出,從裡面拎出剩下的一套乾淨衣服,匆匆換上。這衣服還是平常得很,略顯破舊,穿在身上,倒不是王家大院的衣衫樣式。火小邪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全身上下又是泥又是灰,腿上帶傷,背後有血,衣服早就稀爛,如果被人細細打量,不生疑才怪。火小邪倒不是主要防著王家大院中的人,而是考慮著出了王家大院,他這個樣子,被王家堡的人看到,沒准惹上更多麻煩,所以就算費點工夫,還是以求萬全。 火小邪換好衣服,借著院中水槽中的剩水,把雙手和臉洗了洗。火小邪剛剛洗完,伙房裡有伙夫大叫:「搬柴的!柴火呢!媽的,是不是睡過去了!」 火小邪回了一句:「馬上來!馬上來!」同時暗罵,「來你娘個屁!」 火小邪出了伙房後院,沿路向北門趕去,在角落中略等了片刻,就看到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鈴鐺作響,從一頭駛來,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子屎尿臭味。火小邪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原來舊社會鄉鎮裡大戶人家,院中通常沒有給排水設施,大小出恭往往還是要在馬桶裡面解決。有比較趕潮流的,比如王家大院,倒是有西洋的抽水馬桶,但也僅限王興、王全、各房太太等身份高貴的人使用,使用是使用,只不過是個樣子,抽水馬桶排出的汙物,還是歸置在「特大號」的馬桶中,並沒有排出院外。院內其他的上百號人,都還是上茅房或者蹲馬桶。一般來說,王家大院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是在清晨時分進行換馬桶的工作,以免天色大亮,眾人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這些不雅、不潔、髒臭的事情。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好像都是些小事,想不想得起來無所謂,但在賊人眼中,可都是要牢記在心的常識性問題。 火小邪跟上這輛滿載著屎尿的糞車,從容不迫地鑽入車底,倒掛在上面。一般運送污垢之物的糞車,車身都十分寬大沉重,輪子粗大,車底還有大鐵塊懸掛增重,這不僅是為了一次能裝更多的馬桶,也是防止因車身太輕,不慎傾覆,那可大大不妙。所以,糞車下面多了個火小邪,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這種事情火小邪不是第一次做,駕輕就熟,哪容得趕車人發現。 糞車晃晃悠悠,沿路最後收了幾個馬桶,便向北門而去。 北門的武師還打著哈欠八卦胡扯,把王家大院晚上的事情描述得天花亂墜。聽到糞車叮啷叮啷過來了,味道「醇正」,趕忙把北門打開,放糞車出去。 等糞車出了王家大院,行了百十米距離,火小邪才從車底跳出,一溜煙地鑽到附近的民宅巷子中去。 火小邪哪裡知道,他如此隱蔽、不露痕跡地出了王家大院,還是被藏在北門院牆上的鉤子兵看得一清二楚。 那鉤子兵不聲不響,手中亮出一個古怪的玩意,竟是一個彈弓一樣的三叉鐵,只是一端不是皮筋,而是嵌著一塊長方形的似木似金的硬片。鉤子兵用手指扣動這塊硬片,這硬片彈性十足,一扣一放,硬片來回震動不止,非常奇怪的是,這般激烈的震動,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鉤子兵不斷扣動這塊硬片十余次,如同發電碼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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