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五大賊王 | 上頁 下頁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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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小邪聽到青柳在門口叫三姨太,三姨太翻身下了床,正和門口的青柳說話的時候,床上的那男人隨即下來,身子一晃,如同鬼魅一樣無聲無息地飛快移向屋子一側,火小邪只能看到這男人的雙腳,看不見他的身法,那男人用「邊步」行走,雙腿邁動起來,快如閃電,移到臥室一側的房門,也看不清他是怎麼撥開珠簾,把門打開出去的,反正如同一個黑影一樣,眨眼便出了臥室,還不忘將門照常關上,不僅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而且門不動、簾不搖。 火小邪一看這種身手,真是匪夷所思,前所未見!當時唯一能想到可以做到的人,便是水妖兒! 火小邪這只是一念之下,再回頭一想,便又想到那個殺人魔頭甲丁乙應該也有這種身手。火小邪哪有這個工夫細想,耳中聽到三姨太說風水珠的事情,又是大驚,鄭則道所偷之物不就是某個閣樓中的風水珠嗎?怎麼和三姨太也有關係? 火小邪腦中亂成一片,進入王家大院的各種情景一一閃現,首先是看到腰上掛著「伍」字牌的鏢師,而後在三姨太房中看到「戊」字門,再聽三姨太他們說黑毛白尾豬,現在竟又聽到風水珠,加上三姨太身上的紅繩,這就是說鬧小寶、胖好味、亮八、鄭則道和自己的偷盜任務,都被自己發現了線索。 火小邪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所有賊人進入王家大院所要完成的偷竊任務,都是彼此關聯?或者說是有一個人完成了,另一個人可能完成不了,或者難度驟然增加?競盜競盜?是比誰偷得快? 三姨太低聲喚了幾聲情郎,不見回應,四下打量也未見有人出去過的跡象,不禁心裡著了慌,向著床邊走來,看那個架勢,可能是要看看床底是否藏著人。 火小邪的一顆心,幾乎能夠蹦出嘴巴。 三姨太向床邊走來,沖著床下不斷低聲喚著情郎,拉起床單向下看去,並無人在。三姨太站起身,神態焦躁,滿屋子亂走,還是不見那神秘男人的身影。 三姨太急促喘氣,使勁眨著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手足無措地說道:「怎麼又走了!又走了!他又走了!」 三姨太說著說著,又悲又怒,大叫一聲,把梳粧檯上的所有物件一併掃落,稀裡嘩啦砸了一地。三姨太無法自抑,掩面大哭起來。 青柳在門外聽到房內東西摔了一地,三姨太嗚嗚痛哭,趕忙跑到門前,喊道:「青幫主!青幫主!你沒事吧!」 三姨太尖聲叫道:「我沒事!你不要進來!都怪你!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我恨死你了!」 青柳莫名其妙,自己回來傳王興老爺的話,什麼叫早不來晚不來?青柳不敢回話,只能輕輕歎了口氣,退開一邊。 三姨太畢竟是女中豪傑,不像尋常女子那樣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哭了片刻之後,便止住哭聲,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低聲責駡自己道:「一個臭男人!走就走了!有什麼好哭的!」 三姨太說是這麼說,走路都顛三倒四,像是丟了魂一般。她木訥地把衣服穿戴齊整,拿起飛刀,束好腰帶,略略整理了一下頭髮,抽了抽鼻子,雙手抹去臉上的淚痕,走到門邊,嘩啦一下把門拉開,一張臉冷若冰霜、毫無表情、雙目無神,如同半個死人一樣,對站在門外正坐立不安的青柳說道:「走!前面帶路!我去見王興!」 青柳嚇得身子哆嗦,慌忙說道:「是,是……」 青柳帶著三姨太走出院子,向西四閣樓快步走去。 三姨太和青柳出了院子,主臥室的床下轟隆一響,火小邪掉在地上。 火小邪可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在床底下這方寸空間中想辦法。 做賊之人,能夠藏匿住自己不讓人發現,乃是頭等大事,逼得急了,什麼主意都能想出來。火小邪在奉天的時候,聽自己的老大齊建二吹噓過不少賊人急中生智,藏在床下沒被人發現的故事,當屬「溜邊掛」最像自己目前的處境。 舊時的床,不像現代人用什麼席夢思,床下空間有限。特別是舊時富貴人家的架子床,面積頗大,能容三人躺臥,而且床板距離地面還有二尺高矮。床面多為木板,也有崩子床,使用棕櫚繩做成的網罩,十分有彈性。若是木板床,為了保持穩定,床板下有木梁支撐,平常人家二道木梁足以,王家大院姨太太的床,下麵則有六根木質橫樑。 火小邪當時見三姨太來了,知道自己沒地可躲,但想到「溜邊掛」這招。儘管火小邪從來沒有試過,現在火燒到眉毛了,不試也不行了!火小邪身子往後一縮,用伏行法退了一步,身子滾了一番,打了個橫,已經退到床底牆邊,抬頭一看床底板,伸手向上一摸,就抓到了一根木梁。火小邪從進了床底,就早已探明床底有六根木梁,這是在火小邪的計算之內,不足為奇。 火小邪翻過身來,雙手抓緊,一隻腳抬起去蹬上另一個木梁,身子一挺,就憑空而起,另一隻腳也趕緊抬上,踩穩了木梁,木梁堅硬,只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這聲音也被三姨太呼喚情郎的聲音和腳步聲蓋住,三姨太沒有聽見。這個時候,火小邪整個人面朝上倒掛在床底一邊,這就是「溜邊掛」。 火小邪剛剛「掛」好,三姨太就已經撩起了床單,向床底看去。 火小邪這可是和三姨太賭上一把,只要三姨太不是整個身子完全扶下來,視線和地面平行看進來,那「溜邊掛」就不會被發現,這乃是有床板遮擋的情況下,人若是斜著望向床底,只有床地板貼牆的上方是唯一的盲點。 要想面朝上貼著床底掛著,全靠臂力和指力,難度非比尋常。火小邪牙關緊咬,緊閉雙眼,拼了三輩子吃奶的勁,全身貼緊在床板上,「掛」在上面。火小邪當時真想褲襠裡能再變出一隻手來,能助上一臂之力。 三姨太尋找情郎,心神不寧,猜人躲在床下不過是猜測之一,而且女兒家的,全身撲在地下也不太雅觀,若是情郎躲在床下,她定然能夠看到。所以,三姨太只是斜向看入床底,恰恰好沒看到「溜邊掛」的火小邪。關鍵在於三姨太根本沒想到床下除了能藏情郎外,還能藏個別人。若是三姨太認定床下藏了小賊,那火小邪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的。 三姨太尋不到情郎,坐在房中哭,火小邪那個難受勁真是無法忍受,後悔剛才三姨太突然摔打東西時,為何沒有抓住機會下來。掛上床底可以沒有聲音,但從床底下來,以目前這個狀況,想不發出摔跌之聲,火小邪自認為是辦不到的。 火小邪手指、肩頭和腰間肌肉酸疼無比,勁力已經慢慢吃不住,眼看著實在掛不住了,就會跌落,而三姨太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火小邪別無辦法,乾脆使出自己咬住嚴守義腰帶的混勁,腦袋一扭,哢地一口,將木梁一口咬住,那勁用得極大,恨不得能把尿都給逼出來。 火小邪這張嘴裡的牙齒厲害,嚴守義都拿他沒辦法,咬勁極大,故而火小邪又能支持片刻,一直熬到三姨太離開房間,這才跌下床板。 火小邪躺在地上,累得如同一攤爛泥,動彈不得。 火小邪喘了幾十口氣,才緩過勁來,暗罵:「你這女人,差點整死老子!呸呸!」 火小邪翻身起來,從床下打量一番,屋內已經沒有人,心中想道:「這個三姨太出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而剛才那個偷情的男人身手厲害,沒准還在屋內!說不定已經發現我了!我躲在這裡,不是個事!先到外面去,待子時以後,這個三姨太一定要回來睡覺,我到時再做打算!」 火小邪從床下爬出,屋裡燭光還燒得旺盛,雜物散落一地,寂靜無聲。火小邪不想捨近求遠,躡手躡腳向著門口走去,打算儘快離開這間屋子,進到院子裡,爬牆出院。 火小邪剛走到門口,卻覺身後有涼氣襲來,不禁心中一寒,猛然回頭,可就在這時,屋中的燈光一下子熄滅,頓時一片漆黑,眼睛適應不過來,房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火小邪腳底發涼,心驚:「有人!娘的瓜!鬼吹燈啊!」轉過身子不敢亂動。 火小邪靜靜站著,房間裡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氣聲,好像並無人存在。火小邪心想:「這燈不會突然熄滅!是那個男人來了!好厲害!他是發現我從床下出來,想殺了我嗎?」 越是這麼想,心中越不安,火小邪眼睛適應過來,總算看清屋裡的擺設,還是平靜異常。 火小邪向門口退了一步,反手摸上門閂,根本不敢想能夠克敵制勝,只求全身而退。 屋內不知哪個角落,突然傳出嘿的一聲輕笑,嚇得火小邪汗毛亂豎,哪裡再敢耽擱,哢地一下拉開門閂,奪門而出。 火小邪進了院子,顧不上爬牆出去,徑直沖著院門跑去,始終覺得背上發涼,好像有人緊緊跟在身後,但如同鬼魅一樣,沒有聲響。 火小邪恨不得大嚷大叫,卻歪著嘴巴叫不出聲,只恨自己為啥沒多長兩隻腳,能夠逃得更快。 火小邪拉開院門,管他外面是不是有人在,保命要緊,飛也似的跳了出來,撒腿便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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