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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從你對王家堡的描述來看,我覺得青雲客棧恐怕根本就不在我們視線之內,也就是說,青雲青雲,並非一定是在高處,也可能是地下。」

  「嗯,對!火兄弟,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青雲客棧若是在地下,這王家堡方圓近萬畝,入口又在何處呢?」

  「鄭兄弟,你拿到黑石,是否只得到王家堡青雲客棧這一條線索?」

  「是啊,『六月十五之前,山西王家堡,青雲客棧』,線索僅此而已。怎麼?火兄弟還有其他線索?」

  「不是,不是,我和你一樣,只有這個線索。我現在猛然覺得,青雲客棧所在,恐怕就在『青雲客棧』這四個字上面。」

  鄭則道眼中放光,忙道:「從字上面入手?有趣!但是『青雲客棧』這四個字,是猜字謎、湊字、組字、同音還是引申含義?青石?雲彩?季節?氣候?詩詞歌賦?這些好像都沒有合適的結果。」

  火小邪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啊,但我目前就是覺得,答案就在『青雲客棧』這四個字上面。呵呵,鄭兄弟,我純粹是憑感覺行事,瞎蒙的,不用當真。」

  鄭則道笑道:「火兄弟,我反而覺得你的感覺很對。要麼咱們就推敲一下『青雲客棧』這四個字如何?」

  火小邪說道:「好!那就有勞鄭兄弟開個頭。」

  鄭則道沉思片刻,悠悠道來,火小邪用心聽著,兩個人一來一往,又商議了數個時辰,仍然不得其解。火小邪頭昏腦漲,他這個人平時最怕麻煩,沒有這個精力天馬行空地琢磨,實在支撐不住便起身告辭。

  鄭則道看著精神頭十足,也沒有攔著火小邪。他和郭老七一直將火小邪送到紅馬客棧門口,這才返回。

  火小邪一路昏沉沉地向大道客棧走去,嘴巴裡不住地念叨著:「青雲客棧,青雲客棧。」走著走著,腳下不穩,磕絆到一塊石頭,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火小邪罵罵咧咧地爬起,又要前行,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事情。

  火小邪「哎呀」一聲,暗哼道:「難道是這個道理?」火小邪本想跑回紅馬客棧告訴鄭則道,但是轉念一想:「不過我這突發奇想,也說不準,還是明天自己先看看,確認之後再和鄭則道商量吧。」

  火小邪想到這裡,聳了聳肩,腦子裡倒不再昏沉沉的了,於是快步向大道客棧走去。

  ▼第一部 落馬青雲 第十九章 火靈乍現

  王家大院內張四爺所住的院子裡,一間房門窗緊鎖,門外站著七八個鉤子兵,眼睛一眨不眨地全神戒備。三隻豹子犬也來了精神,在院中來回兜圈,不斷昂起巨大的頭顱觀望。

  房內,兩張桌子拼著的一面檯子上,趴著渾身赤裸的灰毛虱的屍體。張四爺和兩個鉤子兵站在灰毛虱腳邊,鉤子兵舉著燭臺,照著灰毛虱的屍體。張四爺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周先生,周先生正仔細地按壓摸索著灰毛虱的背部。

  周先生手一停,摸在灰毛虱的腰椎之上,俯下身去細細觀察,在灰毛虱的脊柱上,竟有一個細小的血點。周先生低聲說道:「有了!」

  張四爺趕忙湊過身,看著周先生手指點住的地方,說道:「這是一個血點?」

  周先生說道:「像是極細的針刺入體內留下的。」

  張四爺說道:「不錯!看這種血點,應該是刺入體內極深造成的,看部位,正是脊柱骨之間的連接處,這一針刺入脊髓中下毒也未嘗不可。」

  周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張四爺,你還記得我們在奉天抓獲的黑三鞭說過的話嗎?」

  張四爺沉吟道:「你是說黑三鞭說自己中過火家的火曜針,弄得他每次發作都生不如死?」

  周先生說道:「對!可惜我們沒有來得及親眼看看黑三鞭的火曜針位於何處就出城追趕賊人,否則我們就能確定是不是火家人殺的灰毛虱,那麼王家大院和火家的關係,就清楚了!」

  張四爺疑道:「如果就是火家人殺了灰毛虱,但他們怎麼下的手呢,並沒有其他人接近灰毛虱啊?」

  周先生說道:「恐怕我們住的這間院子就有暗道機關。」

  張四爺說道:「這個王興就不怕我們發現?」

  周先生說道:「恐怕這個王家堡,就是一個極大的賊窩。我們現在沒有絲毫證據,和王興說了,他也不會承認,反而惹來殺身之禍。」

  張四爺罵道:「好個王家堡,好個王家大院,好個賊人,欺負到我頭上來了!奶奶的,老子端他們個底朝天!」

  周先生說道:「端不掉的,這裡是山西,不是奉天。況且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只能繼續裝傻下去,暗暗摸清楚這裡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只要能找到嚴景天的下落,我們立即就走,此地絕不可久留。」

  張四爺哼道:「想當初在大清朝時,我們禦風神捕縱橫天下,什麼時候要裝傻充愣,躲著別人,可眼下……唉,不提也罷!」

  周先生說道:「現在說是民國,實際上群雄割據,天下大亂,而越是亂世,賊道越盛。從清末起,短短幾年,平添了多少名震江湖的大盜!就算是張作霖張大帥,都是一身賊氣。」

  張四爺黯然道:「盜民心,盜天下啊!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

  周先生點了點頭,俯下身子,又要仔細打量灰毛虱的屍身,卻聽到院子裡豹子犬驚天動地地吼叫起來。

  張四爺和周先生一愣,張四爺罵道:「看來有賊找上門了!」

  張四爺和周先生快步出門,只見豹子犬瘋了一樣抓著牆壁,想向上跳躍。鉤子兵無不持械,擺好了身形,準備動手。

  張四爺奔出房門,一個鉤子兵上前來報:「張四爺,剛才屋頂有一賊人過去了,讓豹子犬發現,就在院子外牆那邊,我們追是不追?」

  張四爺說道:「這是別人的宅子,我們不便動手,你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鉤子兵答道:「那人身手極快,從屋頂一躍而過,模糊能認出,是一個光頭和尚,穿著袈裟。」

  周先生驚道:「和尚?」

  張四爺走上幾步,喝道:「嚼子們,不要叫了,過來!」

  嚼子們極為聽話,止住了叫聲,仍然憤怒不已地低吼著,走到張四爺身邊。

  張四爺隔空抱了抱拳,叫道:「哪路的賊子,出來一見。」

  「阿彌陀佛,好厲害的禽獸!」一聲佛號傳來,牆頭猛然站起一人,穿著破舊的灰布僧袍,看不清臉面,筆直地站在牆上,如同一根木頭一樣微微左右搖晃,似乎風一吹就能吹走一般。

  豹子犬又要衝過去,張四爺低吼:「別動!」

  豹子犬極為不甘心地站住,不再前沖,以前爪撐地,不斷低吼。

  張四爺沖牆頭那人叫道:「你是何人?報上名號來!」

  那和尚說道:「小僧法號苦燈。張四爺,禦風神捕,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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