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五大賊王 | 上頁 下頁


  ▼第一部 落馬青雲 引子

  我是一名法律記者,說實話不過是個實習記者,沒什麼經驗。今年五月份,警察局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有個犯人希望我採訪一下,這個犯人很重要,是個當地有名的小偷,除此以外,什麼都不肯說,只是不斷強調那個犯人點名讓我去見他,路費則由當地警察局報銷。

  我覺得奇怪,一個小偷這麼大排場?點名讓我去採訪?我本來有點猶豫,口頭上說我請示一下,猜想請示單位領導,單位領導估計不相信也不允許。沒想到下午警察局就給單位發了邀請函的傳真件。這個傳真件我沒有看到,但單位領導卻顯得十分重視,讓我儘快動身。

  這倒讓我好奇心頓起,反正對方付費,我也就趕緊回家收拾行李,準備好第二天動身。

  到了機場,警察局的人已經等著我了,還專門派了一輛車接我,我有點受寵若驚。一路上問開車的員警怎麼回事,那員警始終笑而不語,就是不斷地說「到了就知道」。

  車一直開進了第×看守所,一群員警似乎早就在門口等著我,有個自稱陳國放(諧音)的領導很熱情地和我寒暄了兩句,就把我請到一個地下室。我們在地下室裡走了半天,才算進了一個房間。開車的員警神秘兮兮地說讓我等一會兒,很快就聽到門外哐啷哐啷的鐵鍊聲,有個犯人被帶了進來。

  我算是見過不少犯人,但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古怪的一個犯人。

  這個犯人從頭到腳都被鐵鍊鎖著,手上至少有七八層的鎖具,腳上穿著軍靴,從腳踝到膝蓋,至少還有五套腳鐐,頭上還戴著一個大大的頭盔,只露出兩隻眼睛。

  他那兩隻眼睛異常銳利,好像從眼睛中能射出兩把刀子來,他和我對視一眼,我頓時感到背上一陣涼。就算是我見過的最毒辣、最陰險的犯人,也從來沒有看我一眼,就能讓我脊背發涼的。

  這個犯人算是被一群員警架著,懸空挪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員警才十分緊張地給他解開頭盔。把頭盔拿下以後,他嘴裡還綁著鐵球,合不攏嘴,說不了話。

  員警向陳國放請示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員警才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犯人嘴裡的鐵球取出來。

  那犯人張了張嘴,哈哈笑了兩聲,左右搖了搖腦袋,才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我。他那兩隻眼睛如同有射線一樣,在我臉上劃來劃去,似乎能把我穿透,看得我又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小平頭,精瘦,鷹鉤鼻。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喘了口氣,說道:「你就是嚴鄭?」

  嚴鄭是我的名字。

  我回答:「是我,我就是嚴鄭。」

  他似乎有點鬱悶,看著陳國放說道:「哦?沒弄錯吧。」

  陳國放很客氣地說道:「沒錯,就是他。」

  他「哦」了一聲,說道:「沒想到是個普通人,嘿嘿,也罷也罷,也就是你吧。」

  我有點生氣,這個犯人怎麼這麼囂張?但更奇怪的是,眾多員警無不對他十分客氣,甚至有點敬畏的神情。

  犯人說道:「陳隊長,既然人來了,就讓他單獨和我聊聊吧,聊完了以後,按約定我會配合你的工作。」

  陳國放眉開眼笑,說道:「好,那嚴先生自便。」說罷揮了揮手,其他員警居然要退出房間,連陳國放自己,都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一愣,怎麼這名犯人也姓嚴?看到員警要離開,又是一陣慌亂,怎麼回事?留我和這個犯人單獨一起?

  我走上一步,問陳國放:「陳隊長,我和他單獨聊?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陳國放說道:「沒事的,沒事的,你們單獨聊,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放心吧,放心吧。」他嘴上說著,還是將一頭霧水的我獨自一人丟在了房間裡。

  我莫名其妙,但我並不害怕,好奇心刺激得臉上微微有點紅,心想這樣的一個全身被綁得如同粽子一樣的犯人,還能把我怎麼樣不成?

  我坐在犯人對面,從包中掏出了紙筆和錄音筆,說道:「你好,你怎麼稱呼?」

  犯人的神情倒是輕鬆起來,說道:「我姓嚴,名一,嚴一,和你同姓。放心,我和你一點親戚關係都沒有。」

  我說道:「你犯了什麼罪?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嚴一哈哈笑道:「我是個賊,偷東西的,黑白兩道上,都叫我火嚴,客氣點的,叫我一聲火爺。」

  我應道:「哦,我還是叫你嚴先生吧。」

  嚴一笑道:「你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根本不是我們賊道中人。可惜啊可惜,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麼人呢,老爺子這麼看重!」

  我說道:「老爺子?」

  嚴一說道:「我找你來,其實要和你說的就一句話——老爺子想見你。」

  我滿肚子疑惑,繼續問道:「老爺子到底是誰?」

  嚴一嘿嘿笑了聲,嘴巴努了努,喉頭一響,只見一根黑色的彎彎曲曲的鋼針從嘴裡吐出來,叼在嘴上。

  我大吃一驚,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他說道:「你要幹什麼?」

  嚴一說道:「放心,你是老爺子的客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不要喊叫,否則我們誰都沒有好處。」嚴一說著低下頭來,不知使了個什麼花樣,只聽哢哢哢咯咯咯幾聲,他上半身的鐵鍊齊刷刷地落下。嚴一身子扭了扭,一隻手腕就伸到嘴前,看著我笑了聲,說道:「讓你看看賊的本事。」

  嚴一話音剛落,手上的手銬就已經脫落了。

  我站在原地,驚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嚴一捏了捏手腕,手放下去,又是哢哢哢幾聲,腳上的腳鐐等鎖具一一脫落。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這些鎖具也太差勁了!沒意思。」

  嚴一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竟向我走過來。我拿著鋼筆對著他,說話都不利索了:「你要幹什麼,幹什麼?再過來我喊了!」

  嚴一手一伸,我眼前一花,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已經將我的鋼筆和上衣口袋中的錄音筆拿了去。嚴一隨手將我的東西丟在一邊,說道:「我和你說的,你還是用腦子記住比較好。盜亦有道!無論哪個行當,都是有規矩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迷迷糊糊一個人走上大街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我一個人站在街頭發呆。下午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那個叫嚴一的犯人和我說了一番話,告訴了我一個地點,讓我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必須趕到。我沒有和員警說,員警甚至也不問我和嚴一聊了什麼,只是前呼後擁地將嚴一再次捆好,架了出去,似乎早就知道嚴一一定會解開所有的鐵鍊一樣。員警開車將我送到看守所外面一兩公里的地方,把我請下車,說了聲「回頭見」,就一溜煙地開走了。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呆地在大街上走了十來分鐘,還是一點頭緒都理不出來。嚴一說的「盜亦有道」幾個字一直在我腦海中亂竄,好像這句話我曾經聽過無數次,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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