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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莫不邪跑至城樓:「大將軍吩咐之事,末將皆已辦妥。」

  石買:「要害是王宮之內。」

  莫不邪:「已遵大將軍之令,以靈姑浮為正,諸稽郢副之,二將已率手下軍卒入宮當值!」

  「好,該去王宮了,我們于大殿等太子至。」石買說著,步下城樓。

  城門忽顯現出少有的寂靜,是刹那間從喧囂中沉入死寂的。死寂仿佛是一場瘟疫,整個王城迅速被傳染,全都沉入死寂之中。

  不久,清晰的馬蹄聲朝城門而來。蹄聲清脆,如敲寒冰!

  勾踐已至,他馳下響道,至城門而一勒馬韁時,那馬雙蹄騰天,昂空嘯叫一聲後穩穩地站定。勾踐打眼一掃,見城門洞開,城樓之內隱有伏兵!「嗆」!勾踐抽出劍來,一把甩入護城河中,雙臂張袂如蔭,兩腿一夾馬肚,那馬似有猶疑,卻仍往城門步入。「咚」!馬蹄踏上了吊橋,其聲立變。

  城門內列滿荷戈持戟的軍卒。他們原本是聽慣了馬踏吊橋之聲的,可這會兒聽來,猶如敲動他們的心鼓,驚心動魄。

  越王殿,日。

  殿外的禁衛早已被撤換,全都是佩甲的軍卒!殿門大開……

  勾踐與馬已駐立於殿門之外,殿內仍然寂靜無聲。勾踐在心裡佩服石買的老到。石買竟將一切都佈置得滴水不漏,嚴絲合縫。勾踐跳下馬,開始步往大殿。未被拴住的馬竟垂首輕嘶,然後一縱,撒開四蹄跑遠。

  允常寢宮,日。

  允常半臥著,問侍人:「太子妃還未去嗎?」

  侍人:「一直于宮外候著。」

  允常歎息道:「她一心護著勾踐,倒是有些難為她了,請進來吧。」

  「慢!」棠麗道,「大王,她要麼是辯解要不就是求情,大王何必見她?」

  允常:「可她一直候著。」

  棠麗:「可你見了她,又能說些什麼?」

  越王殿,日。

  殿內竟早已站列了眾多的大臣,排列十分齊整,無不神情嚴峻。石買踞於己位,一臉的肅殺之氣。

  勾踐的腳步聲已清晰可聞,大臣們幾乎不敢朝殿門而望。

  勾踐旁若無人般步往大臣們。

  石買本不看勾踐,可他卻感受到了勾踐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他被刺痛了,也抬眼望著勾踐。

  勾踐的身體隨步伐在動,可目光卻一動不動地望著石買,甚至連眼皮也不眨一下。他的目光中不是劍氣,也不是流水,而是茫茫寒霜,仿佛鋪天罩地!當勾踐終於在石買面前站定時,那蒼茫的寒霜竟凝聚成冰芒……石買幾乎不寒而慄時,勾踐忽伸手一指監國太子之位道:「那個位子,你為何不敢坐?」

  石買苦笑了一下,自袖內掏出一卷帛書,嘶啞著嗓音道:「大王有旨,眾臣聽宣!」一直不敢吱聲且緊張萬分的眾大臣在這刹那間仿佛找到了解脫的方法,忙大跪於地,將臉埋入了懷內。石買見勾踐不跪問道,「你為何不跪?」

  勾踐:「我跪誰?」

  石買:「大王!」

  勾踐:「大王在何處?」

  石買:「大王大病于榻!」

  勾踐:「那你為何不將他抬來?」

  石買無可奈何了,只好宣旨:「勾踐任監國太子六年,雖略有小成,卻缺少通變,剛愎自用,妄動干戈,已有亡國之禍!一旦吳人長驅直入,誤國之罪誰來承擔?為社稷有安,宗廟有祀,黎民有福,廢勾踐太子之位,由大將軍石買輔國,統理國政,不得有誤!」

  勾踐的目光仍望著石買:「這就是為悍臣者的嘴臉!假託其詞,陰矯其意。自以為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地專擅威權了?」

  石買:「老夫之心,惟天地可鑒!」

  勾踐:「天若有鑒,爾定當誅。」

  石買:「事已至此,你說什麼都晚了。」

  勾踐:「大王思之周全,卻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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