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四一


  「給你看我跟戴妍寫的劇本吧,所有的愛情戲都是我寫的。」

  「明天再看。」他現在只想跟她纏綿。

  「不,現在就看,你看劇本,我做飯。」

  「得了,你會做什麼飯,還是我來吧。」

  「我會的,反正熱一熱就好,中午阿姨來過。」她把他按在沙發上,從茶几下頭抽出一打稿紙塞給他,「挺幼稚的,你別笑話我們。」

  她剛要轉身,他拽住了她,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手鐲往她手上套。

  手鐲樣子古老,銀的,有點兒髒色,做工卻華麗,丁零噹啷地裝飾著幾顆綠瑩瑩的石頭。「像古董。」

  「賣給我的藏民說是以前尼泊爾王宮裡的。」

  「真的?」

  「假的。」李然笑,「寶石倒是真的,我找人鑒定過,就是品級不高。」周蒙愣了一下,他的笑容,好輕佻的樣子,看了讓人難過。

  「又不高興了?不喜歡?」

  「喜歡。」

  不見他,吃不下飯;見了他,不用吃飯了。

  她不吃飯,李然也習慣了,敏感體質的人受不得強烈刺激。濛濛說過,看到他會渴,但不感到餓。看到他為什麼會口渴呢?一般來說,緊張才會使人口渴。

  而且,濛濛喝起水來簡直叫人怕,就像現在這樣,李然只看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一暖瓶的水很快就喝光了,想像不出她小小的身體裡怎能容得下那麼多的水。

  「這裡,怎麼搞的?」她冰涼柔軟得像水一樣的手指撫著他額角被頭髮遮擋著的一處結著痂的傷口。「車翻了,剮了一下。」李然說得不在意,可她的眼裡已經有了淚光。

  「沒事兒,已經好了。」李然趕緊岔開話題,生怕她會哭出來,「對了,你媽媽是什麼病?嚴重嗎?」

  「頸椎纖維瘤,要開刀。」

  「癌症?」

  「是良性瘤,纖維瘤就是良性瘤,包了一層纖維,才不會擴散。擴散了就叫惡性瘤,俗稱癌症。」周蒙說來頭頭是道。

  李然直覺得歉意,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媽身體不好嗎,作切片確診也是上個月的事兒,我又找不到你。」上個月,他在普蘭,還有個杜小彬,緊隨左右。

  「明天我給你媽打個電話吧,她什麼時候做手術?」

  「還沒定呢,可能是下個禮拜。」周蒙又叮囑道,「你給我媽打電話可別說你在江城。」李然看著她,笑了:「我能那麼傻嗎?」

  周蒙心裡說:別笑別笑,什麼都可以,就是別笑。

  她疼得叫了出來,她一叫,李然也很緊張。

  李然唯一的處女體驗是跟劉漪,劉漪沒有叫疼,但劉漪哭了,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沒有流血。當時李然從頭到尾都表示信任和理解的,並不是每一個處女都會流血,原因多種多樣。其實李然還遠遠沒有強行突破呢,他只不過碰了一下,濛濛就受不了了。平常她也是特別怕疼的。李然記得帶她到醫院檢查身體,護士要在她手指肚上抽一點兒血,她都會怕得要命,又不敢看,又不放心,好玩極了。像這麼怕疼的,在醫學上叫作痛感閾值過低。

  「怎麼會這麼疼啊?」

  「越緊張越會疼。」

  「你怎麼知道?」

  「書上看的。」上高中的時候,李然班上的男同學們曾經搜羅一切有關婦女生理衛生方面的書籍相互交流,基本上是當作黃色小說來看。

  她小聲地在他耳邊嘀咕:「再試一次吧。」

  李然是想的,不可能不想,已經這個狀態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而且,他能感覺出,她已經濕潤了。他的身體不再是那樣斯文清秀,寬了一點兒也壯了一點兒,她的胳膊要很費勁兒才能在他的背上合攏,一定是在西藏吃牛羊肉的緣故。

  隔著睡衣,她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熱度,他的手,然後是他的舌頭,敞開的,越來越敞開地,柔軟地開放。

  漸漸地,她不那麼緊張了,他只是輕輕地摩擦她。

  周蒙尋思,如果性交就是這麼點到為止的話,那還是蠻享受的。

  點到為止?李然控制不住了,他頂了一下。

  她疼得直推他,這種疼是從來沒有過的,繃緊拉傷撕扯地疼。

  李然還沒有進入呢,可是看她疼得那個樣子,他也不敢再動了。

  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疼的,她額上都是汗,都這麼長時間了,李然不可能還滿足於摟抱,何況今晚是那麼難得。「你不高興了吧?」

  「沒有。」

  「可是戴妍說,如果上了床又不做,男的就會不高興。」

  有道理,不過具體問題還要具體分析,就算是別的女孩,第一次他都會顧及她的感受,何況是濛濛。「你疼嘛,我怎麼捨得……」他說著,緊緊地擁住了她,低聲問道,「告訴我,是怎麼個疼法?」她絮絮地跟他訴說著……

  清晨,她在他懷裡醒來。

  看著他沉睡中的面容,周蒙只有一種清新恬靜的幸福感,這種感覺,她再也沒有過。不是不後悔的,昨天晚上忍一忍就好了,疼也不會疼死。

  這麼想著周蒙對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點興趣。

  李然在幾間屋子裡轉來轉去都沒有找到濛濛的影子,一大早的,她去哪兒了?昨晚上光惦著上床了,倒沒有注意,她書桌上他的像框是倒扣著的,一封信剛開了個頭:「李然,我想……」他知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他們不應該再分開了,當每個清晨醒來,他最想見到的人是誰?這還用問嗎?濛濛。

  周蒙剛掏出鑰匙,李然就把門打開了。

  「你去哪兒了?」

  「買早點啊,你沒吃過的,城隍廟新開了家蘇州館子,做的火腿燒賣,蟹黃湯包,乾菜燒餅,絕了。你打開保溫瓶嘗嘗,還熱著呢,我打車回來的,一路上淨碰上紅燈,把我急壞了。」他克制地摟過她。

  「下次,不許一聲不響地一個人跑出去,知道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