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我叫金三順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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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燒酒、鰻魚、烏冬和胃液混合起來的味道有多難聞嗎?難道讓我把渾身散發著那樣氣味兒的女人就這樣放到我床上?」 他說的話一點兒也沒有錯,不過三順始終覺得挺委屈。在法國的時候,媽媽為了確保女兒潔身自愛,不惜花費昂貴的電話費,堅持每天打三次電話確認女兒的行蹤。所以不管賢宇怎麼乞求,三順也沒有和他過過夜。現在想起來真是萬幸!不過,平生第一次在外面過夜,竟然是和這樣的傢伙這麼狼狽地過的。三順又氣憤又委屈,本來虎視眈眈盯著道營的雙眼終於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這是道營三十二年來第一次看到這麼金貴的淚水。以前在道營面前哭過的女人——雖說是一文不值的假惺惺的淚水——都有兩頰各掛一串淚水,淚如泉湧的功力。一邊哭還一邊配合著抖肩膀,用手捂臉,以及各種惹人可憐的動作。 不過眼前的這個女人可真是「惜淚如金」。三順拼命忍著要掉下來的淚水,鼻孔深深地喘著粗氣,緊咬著牙關壓住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哭聲——道營近在眼前,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切。雖然沒有淚如泉湧,不過還是忍不住溢出了一滴不大也不小的眼淚。 這難道是在壞男人和好男人面前哭的區別嗎? 道營心裡想著,話裡的火氣已經減了一半。 「沒經過你的同意動你的衣服是我不對,我道歉。不過你也得向我道歉。」 聽了道營的話,三順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懷疑我在你神志不清的時候占你的便宜嗎?我不是那種人!我如果真想怎麼樣,就像你說的,我會打你巴掌把你叫醒,徵求你的同意的。目前為止,我只和百分百清醒的、身上沒有酒味兒的女人做過,以後也是。你跟我道歉吧!」 「道歉?我憑什麼……」 就在那時,門外傳來十萬火急的聲響,仿佛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 嗶嗶嗶嗶。 輸入密碼的聲音。接著門「哐」地一聲打開了。玄關處出現了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和看起來像她兒子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張道營?你到底又做了什麼?申女士打電話跟我說……」 婦人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為她看到自己的兒子半裸著身體,床上還坐著一個除了內衣以外什麼都沒有穿的女人。婦人臉色變得煞白。看到母親的反應,道營也大驚失色,用發抖的聲音說道: 「啊!媽,這個時候您來這兒……」 天啊!頭疼! 捉姦在床?似乎沒有比這更恰當的說法了。道營無可奈何地看著目睹這一切的母親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稍過片刻,婦人強壓了壓心中的怒火,用仿佛要把整座公寓都震塌的聲音厲聲斥責道營: 「這,這就是你要搬出來住的理由?我還以為真像你說的,是為了離公司近點兒,方便工作呢!」 「啊!媽,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您聽我解釋……」 「我親眼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真是造反了!」 看起來端莊賢淑的婦人掄起拳頭,對著高出自己許多的兒子一頓亂打。道營毫不反抗,一旁的三順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切。哼!這個妖怪也有害怕的人啊!唉喲!唉喲!真爽快! 不過,妖怪社長的母親痛打兒子一頓,深深地喘了喘氣之後,突然將注意力轉向了三順,三順被她那惡狠狠的眼神嚇呆了。 「啊!我不應該就這麼坐以待斃啊!」 三順這才想起自己沒有穿衣服,趕緊拉起床單遮住身體。在這位貴婦人的眼神裡,三順看到了跟自己剛醒過來時產生的一樣的疑惑。要是能立刻辯明:「阿姨!不是您想的那樣!」一邊穿上衣服走出這個是非之地,該有多好啊!可是衣服還在洗衣店裡,她沒有可穿的。現在,能避開這位貴婦人兇惡眼神的惟一方法就是把床單再往上拉一點兒遮住眼睛。如果這個床單是隱形衣的話該有多好啊!這樣一來不就可以不用面對貴婦人那強烈的眼神攻勢了嗎? 三順的奇思妙想被床單那頭貴婦人的質問聲打斷了。 「姑娘,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就這樣允許你一個大姑娘家隨便在男人家裡過夜嗎?」 是,我是在別的男人家裡過夜了沒錯,不過,這個上了年紀的貴婦人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我,我不是那種隨便在男人家裡過夜的女人!」 三順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可以這麼理直氣壯。不過,對於三順的辯解,貴婦人嗤之以鼻。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將視線又轉回自己寶貝兒子身上: 「三順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不僅讓三順本人頗為吃驚,道營也被問得啞口無言,出了一陣冷汗。這個貴婦人怎麼會知道「三順」這個名字呢? 「申女士昨天打過電話來。說是昨天和你相親的鄭會長家的千金說,你當著她的面和一個叫三順的女人抱在一起,還說什麼我反對你們交往,你迫不得已才背著她去相親?你什麼時候跟我提起過半句你有女朋友啦?啊?我連知都不知道怎麼反對你們?那個叫三順的女人到底是誰?」 這時,剛才一直默默無語地坐在一邊看著母親、哥哥,和坐在床上的女人「演戲」的道鎮說話了。 「媽,這個大姐就是三順。」 道鎮就這樣似乎天真無邪地、不假思索地道出了真相,三順和道營同時在心裡呐喊: 「啊……!不行!別!別啊!張道鎮!你這傢伙!」 三順和道營拼命使眼色暗示道鎮住口,可他似乎沒有會意。 道鎮對哥哥的暴打之仇念念不忘,他的嘴角掛著有些壞壞的笑容,繼續火上澆油。 「媽,上次您不是還說美珠的生日蛋糕好吃嗎?那個蛋糕就是她做的。她在哥哥的餐廳工作,對吧?三順姐,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道鎮清亮的話音一落,公寓內陷入了一片緊張的尷尬中。三順的頭又疼了起來。 喝醉酒後的第二天有人一起喝醒酒湯本來是件好事兒,可是眼前這個一起喝醒酒湯的人卻讓人生厭。三順也知道,有時候人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可是最近這樣的事也未免太多了。現在也是如此。道營邊往自己的湯里加飯邊用讓人聽了就討厭的語氣說道: 「今天這頓你請客,昨天我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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