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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許兵見孟勇敢不說話,更來勁了,更咄咄逼人:「孟副連長,你怎麼不說話呢?難道你失聰了嗎?你沒聽到我在問你話獁?」孟副連長忍氣吞聲地說:「我聽見了。」許兵乘勝追擊地問:「聽見為什麼不回答呢?」孟副連長歎了口氣說:「連長,你讓我怎麼跟你說呢?說什麼好呢?」

  許兵的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一副占了上風的樣子。占了上風的許兵更有恃無恐了,說出的話也更過分了:「副連長,好漢做事好漢當!

  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吧,好男人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孟勇敢實在忍無可忍了,他嗓門也高起來了:「許連長,請你說話客氣點!我孟勇敢做什麼事了?讓你這麼說我,這麼數落我?」

  許連艮冷笑了一聲,說:「你做了什麼事,你自己不知道嗎?難道還用我告訴你嗎?」

  孟副連長更火了,嗓門也更大了:「我不知道,請你告訴我!「許連長一拍桌子,像古代的縣令一拍驚堂木,有些威嚴,也有些虛張聲勢:「好!好!我可以提醒提醒你。你說,給你發短信的人是誰?」孟勇敢望著她,毫不畏懼地告訴她:「是你表妹,是唱東方!」許兵故作驚訝:「怎麼會是她呢?你不是正在跟人家倪雙影談戀愛嗎?」

  孟勇敢說:「誰告訴你我正在跟她談戀愛的?」許兵說:「全團的人都知道!還用別人告訴我嗎?」孟勇敢冷冷一笑,說:「那是全團的人都誤會了,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我現在就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沒有跟倪雙影談戀愛,我是在跟你表妹唱東方談戀愛!怎麼,不行嗎?不可以嗎?連長,你是不是認為我配不上你的表妹?是不是覺得我孟勇敢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局面就是在這裡峰迴路轉的。許兵才是投鼠忌器呢,她雖然就是這樣認為的,就是認為他孟勇敢配不上她的表妹唱東方,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能說嗎?能說得出口獁?唱東方雖然是她比親妹妹還要親的表妹,人家孟勇敢也不是外人哪!他是她情問手足的戰友哇!就像他們經常唱的那首歌說的那樣一戰友戰友親如兄弟。他們的確是親如兄弟的戰友。如果說唱東方是她的手心,那孟勇敢也相當於她的手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可能為了手心的肉,去傷害手背的肉呢?她心裡縱然有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願意,她也張不開這個口呀。即使她如徐曉斌說的那樣,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長著一顆豆腐一樣柔軟的心的人,怎麼可以說出傷害自己親人的惡語來呢?

  許兵當時就無話可說了。她望著變得咄咄逼人的孟勇敢,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該她歎氣了,歎完氣還要跟人家解釋:「孟勇敢,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該孟勇敢問志乘勝追擊了:「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許兵有些著急,也有些生氣。她一著急、一生氣,說出的話就更加不妥當了:「我就是有點奇怪,你倆怎麼又搞到一起去了呢?」

  孟勇敢一聽她這樣說,氣更不打一處來了。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許兵,口氣強硬地說:「我倆是怎麼搞到一起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倆能不能搞到一起?」

  仰望著孟勇敢的嚴肅和認真,許兵不得不息事寧人地點頭說:「能,能,怎麼不能呢?誰說不能了!」

  孟勇敢的臉繼續緊繃著,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謝謝你了!本來我就要感謝你的,是你讓唱東方接近我的,不管你當初是什麼目的,你畢竟促成了我們,給了我們機會,也給了我們幸福,尤其是給了我連想也不敢想的幸福。所以,我會一輩子都感謝你的,這是我的心裡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表妹,但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愛護她,保護她。盡我最大的能力,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讓她幸福。這點,請你相信我,也請你對我有信心。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連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連長坐在那兒,不得不搖著頭,有氣無力地說:「沒有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

  孟勇敢得寸進尺地伸出了熊掌:「那請把手機還給我吧。」許兵乖乖地從口袋裡掏出下機,一聲不吭地還給了人家。

  孟勇敢剛離開,叢容就一臉喜氣地進來了。叢容雖然是一臉喜氣,但好像喜得不正大光明,喜得有點賊頭賊腦。他一進門,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轉過身去認真地關上門,待把門關嚴以後,才轉過身來,一臉喜氣地向許兵報喜。

  叢容一臉喜氣地、神神秘秘地說:「連長,你猜怎麼著了?」許兵雖然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由於剛剛遭到那麼沉重的打擊,所以還是有些有氣無力。正是由於她這種有氣無力,使叢容更加想不到,這好人好事竟然會是她許兵做的。

  許兵無精打采地說:「怎麼了?」叢容高興地說:「你猜,你猜猜看!」許兵搖著頭說:「我不猜,你快點說吧!」

  叢容也不好計較她的態度,這本來就不是人家的事情,憑什麼讓人家也要像你一樣興高采烈呢?叢容依然很高興,他興奮地說:「莫小娥同意離婚了!而且說越快越好,最好這幾天就能辦好!想不到吧?別說你想不到了,連我也做夢都沒想到呢!昨晚上在你家裡喝醉了酒,今天早晨一睜開眼,頭還暈暈乎乎地難受呢,誰知竟喜從天降,有這麼大的喜訊在等著我。哎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許兵望著喜出望外的叢容,心裡說:就你這樣還踏破鐵鞋呢!要不是我跑到你家去當惡人,別說是鐵鞋了,你連布鞋也踏不破呀!

  叢容一屁股坐到剛才孟勇敢坐過的椅子上,準備跟許兵好好探討探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小娥怎麼會突然同意離婚了呢?這好事來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了,叢容都不大相信這會是真的,總是有點懷疑,這會不會是莫小娥又在耍什麼鬼花招呢?

  許兵現在哪還有心思跟他探討莫小娥的事呀,她表妹的事還顧不過來呢,哪還有心情去操心別人的事?她敷衍了事地說:「那好哇,恭喜你了!你還不快去準備準備,抓緊時間把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叢容說:「沒什麼可準備的,現在離婚比結婚可容易多了,單位開個介紹信就行了。周幹事已經把介紹信給我開好了,萬事俱備,只等我倆到街道辦事處跑一趟就行了。」

  許兵看了叢容一眼,不知為什麼,屁股又坐到了莫小娥那邊去了。她在心裡有些不高興地說:看把他高興的,至於這麼猴急猴急的嗎?機關剛剛上班,他的介紹信都開好了。男人都是這樣嗎?都是這樣不是東西嗎?他們真是把女人視為衣衫,想脫就恨不能馬上脫呀!這大概就是男人的本色吧!十分鐘前孟勇敢剛剛在這山盟海誓過,十分鐘後叢容又在這興高采烈、急不可待地說著離婚的事。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那男人又是什麼做的呢?大概是萬金油做的吧?他們像川劇中的變臉一樣,人人都有好幾張嘴臉吧?想想叢容前些日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的嘴臉,再看看今天這副向陽花一樣的嘴臉,許兵不禁有些不痛快,她忍不住就要打擊打擊他了。

  許兵拖著長腔說:「指導員,你也別光顧著高興了,你也該總結總結經驗教訓才是呀!否則的話,你保不准還會再吃虧上當的!」

  叢容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訕訕地說:「那是那是,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好好總結一下經驗教訓的。」

  許兵還不解氣,她像個婦聯主任似的,又開始維護婦女的權益了,連莫小娥的權益,她也要替她爭取了。許兵開導叢容說:「作為一個男同志,你要有肚量一些,尤其在錢財問題上,不要斤斤計較。莫小娥跟你結婚一場,夫妻一場,她畢竟是因為你才成為已婚婦女的;又是因為你,又要變成一個離婚女人了,這讓她以後再找物件結婚,條件上大大打了折扣。所以,你能在經濟上彌補她一下,就儘量彌補吧,只要她不是獅子大開口,她有什麼要求,你還是儘量滿足她為好。」

  叢容連連點頭,很認同地說:「對對對,連長你說得對!我們畢競夫妻了一場。說實在的,她對我還是不錯的。比如我昨天喝醉了酒,她還知道給我蓋上被子,還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開始我還以為是徐技師和孟副連長幹的呢,我一問,他們都說不是他倆幹的。那會是淮幹的呢?除了莫小娥,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所以,就憑這一點,離婚的時候,我也不會虧待她的。」

  聽他這麼一說,許兵又有點後悔剛才自己說過的話了。因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莫小娥的表現,又想起莫小娥惡狠狠說的那些話。可想起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她能馬上反悔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嗎?那像什麼話呀!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唉,箅了箅了,得饒人處亂饒人吧!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連電視劇都起這個名字了,可見女人是不該為難女人的!

  孟勇敢從許兵屋裡出來,信心大增,勇氣大增。他沒回自己現在的房間,而是直接上了三樓,熟門熟路地回到了自己過去的房間。

  4

  徐曉斌正在床上躺著,身上還蓋著大衣,看樣子是想睡會覺。孟副連長進門就訓他:「你是怎麼搞的,怎麼這麼不島覺?正課時間怎麼上床睡大覺了?起來,快給我起來!」

  徐曉斌躺在床上問他:「孟副連長,請問,你這是新官上任燒的頭一把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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