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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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兵從拐角的樓梯上站了起來。 許兵手裡握著軍用武裝帶,眼睛裡噴著憤怒的火焰。莫小娥的情人一見這架勢,心裡叫了一聲不好!嚇得站在那兒不敢動了。眼前這個怒容滿面的女軍人,好像在哪兒見過,噢,天哪!在新東方碰上的就是這個人!莫小娥的情人嚇得縮了回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還在床上的莫小娥聽到外邊門響,而且不是一般的響,是這麼大的響聲,她本能地感到出什麼事了。她從床上一躍而起,情人已經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 「不好了,有人堵在門口了!好像是那個女連長,手裡還提著皮帶!」 莫小娥大驚失色,嚇得臉都白了,話也說不出來了,直勾勾地盯著情人,像被釘住了一樣。 情人著急地說:「你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我也認不太准,你再看一看去,從門鏡上看。」 莫小娥連拖鞋也沒穿,光著腳就跑了出去。從門鏡往外一看,莫小娥的腿都軟了,不是她,又能是誰呢?她站在自己的家門口,正一下一下地用皮帶抽打著自己的手心呢! 門被敲響了,先是「咚時」兩下,然後就「咚咚咚」地敲個不停了。莫小娥嚇得要昏過去了。她無力地靠在牆上,絕望地望著情人,知道大禍臨頭了,自己在劫難逃了! 情人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出聲,也不要開門。這種示意簡直他媽的多此一舉!這種情況下,你就是借給莫小娥一百個膽,她也不敢出聲啊,更不要說開門了。 許兵幾乎不是在敲門,而是在砸門了。裡邊就是不開門,而且一點動靜也沒有。許兵氣急了,高聲叫了起來:「你!開門!快開門!」 許兵想喊她的名字,但一下又忘了她叫什麼了,最近老是叫她么蛾子,倒把她的名字給忘了。許兵索性就喊她的外號了:「麼蛾子!你開門!我知道你在家,你給我開門!」 4 裡邊就是不開門,倒是對門的鄰居開門了。睡眼惺忪的女鄰居吃驚地望著許兵,問她:「許連長,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許兵頭也不冋,沒好氣地說:「沒你的事,你不用問。」許兵抬起腳來,又踢了一下門,又喊:「你到底開不開門?再不開門,我就叫人來砸了!」 徐曉斌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邊有人吵鬧,他煩得要命,嘟嚷了一句:「誰呀,大清早的,神經病!」翻個身還想繼續睡,聽到外邊的人好像在喊「麼蛾子」,徐曉斌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再豎著耳朵仔細一聽,不是自己的老婆又是誰? 徐曉斌跳下床就往外跑,跑了一半又跑回來,他穿上拖鞋,劈劈啪啪地跑了出去。 這時樓上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鄰居了,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見許兵瘋了似的,也沒人敢過去勸她。她丈夫出來的正好,這種時候,恐怕也就她男人能管得了她了。 許兵堵在人家門口,手裡拎著武裝帶,像個要打架的潑婦。徐曉斌一步三個臺階地沖了上去,拖鞋都掉了一隻,他也顧不上了,光著一隻腳,一把扯住了許兵的胳膊。 徐曉斌生氣地說:「你這是幹什麼?你瘋了嗎?」許兵的聲音比他還大:「我沒瘋!你別管我,你走開!」徐曉斌一見她這不管不顧的勁頭,知道她是真被氣瘋了,來硬的是不行了。徐曉斌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跟她耳語了:「冷靜,冷靜!你冷靜一點,千萬要冷靜!」 許兵一點也不冷靜,她偏不冷靜,她大聲嚷嚷:「我為什麼要冷靜?我才不冷靜呢!你給我走開,別管我!」 許兵又踢了一下門,又高聲喊:「莫小娥,你給我出來!看你這次還有什麼話說,還能再編什麼故事?」許兵突然就想起了「莫小娥」這個名字,好像是徐曉斌特意跑上來,咬著她的耳朵告訴她似的。 徐曉斌一見軟的更不行,只好再來硬的。他這次幾乎要動武了,手像鉗子似的,死死地夾著許兵的胳膊不放,也不跟她囉嗦了,拼命往下拖她。他要真動起手來,許兵哪是他的對手?許兵被他拖著踉踉蹌蹌地下了樓,邊下邊叫,還邊用皮帶抽他:「徐曉斌,你放手!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放手!」 現在是資訊時代。在這個偉大的時代裡,芝麻都能變成西瓜。要是西瓜呢,會變成什麼呢? 在綜合治理辦公室出公差的王技師,一上班就給許兵打電話,上來就問她:「哎,外邊傳的都是真的嗎?」 許兵有這個心理準備,她很冷靜地問:「外邊都是怎麼傳的?」王技師說:「有好幾個版本呢,我覺得都不太靠譜。最靠譜的是,指導員老婆,那個什麼小娥,趁著指導員不在家,想勾引你們家的徐技師,被你發現了。你跑到樓上去,堵著人家的門口,警告人家。聽說你還拿皮帶抽你家徐技帥,徐曉斌讓你抽得嘰哇亂叫!」 許兵大吃一驚,她再有心理準備,也不可能準備到這種程度。這還是最靠譜的呢,那不靠譜的呢?會把她說成什麼樣子?許兵氣的,一句話不說,扣了電話。 許兵真後悔了,被徐曉斌一拖進家門,她就後悔了。她撫摸著被徐曉斌拽痛了的胳膊,一句話不說,老老實實地坐到了餐桌旁。 徐曉斌一見許兵老實了,他又不老實了,他又來勁了。他站在許兵面前,幾乎是指著她的鼻子,開始教訓她了。 「許兵,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你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動這麼大的怒幹什麼?叢容是你什麼人呢?你為什麼這麼維護他呢?也就是我吧,瞭解你的為人,也瞭解你的脾氣,換了別的丈夫,會怎麼想呢?人家老婆給老公戴綠帽子,該你什麼事呀?用得著你這麼義憤填膺,跟個潑婦似的,堵在人家門口,又是踹門,又是叫駡嗎?你不覺得你不正常嗎?不覺得你很失態嗎?」 讓徐曉斌這麼指著鼻子一罵,許兵徹底冷靜下來了。冷靜下來的許兵後悔了,非常後悔。她臉上都有難受的表情了,徐曉斌也就不忍心再痛打落水狗了。他又很體貼地勸她,開導她,給她寬心:「算了,你也別難受了,接受教訓就行了。不過還好,別人都不知道你上門去吵什麼。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指導員還活不活了?」 比他這麼一寬心,許兵的心反而揪了起來,都有些後怕了,坐在那兒更不吭聲了。 孟勇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拍著桌子對徐曉斌說:「你老婆做得對!做得好!我支持她!要是換了我,我也會這麼幹的!我一腳就能把門給他踹開,進去先把那姦夫和淫婦打他個半死再說!」徐曉斌笑著說:「你又不嫌我老婆操蛋了?」孟勇敢說:「我歷來是實事求是的,有什麼就說什麼。你那老婆是挺操蛋的,但有時候操蛋得讓人煩,有時候操蛋得也挺討人喜歡的。噢,不對,我說錯了,不是喜歡,而是敬佩!佩服!服氣!你還別說,你那操蛋的老婆是挺有男人的血氣的,還真是個幹軍事的料。」徐曉斌更髙興了,說:「你不還說她是政工幹部的料嗎?」孟勇敢服氣地點著頭,服氣地說:「還是你說得對,是金子在哪兒都閃光。你那操蛋的老婆,還真是塊閃閃發光的金子呢!我們都要向她學習,尤其是你。你不但不幫她,還拖她的後腿,把那對姦夫淫婦放跑了吧。」 徐曉斌說:「你就是把他們捉姦捉住了,又能怎麼樣呢?除了讓指導員顏面掃地,沒法在團裡再待了,那兩個狗男女能有什麼損失呢?大不了就是個離婚,這年頭,誰還怕離婚嗎?別說離一次了,離幾次也沒人會說、沒人會管的!」 孟勇敢說:「看你說的,好像現在大家都好壞不分了似的。現在這世界,就是因為你這種人太多了,而你老婆那種人又太少了,所以那些姦夫和淫婦們,才這麼倡狂!大家都各掃門前雪,別人家就是血流成河也沒人管。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你老婆難能可貴呀!」 徐曉斌撇嘴,孟勇敢問他撇什麼嘴,徐曉斌沒搭理他,心裡卻說:哼!等你知道她是怎麼捉弄你的,你再表揚她也不晚哪! 唱東方和孟勇敢倆人,演起了京劇《三岔口》。倆人都沒看過這齣戲,也不知島己演的這叫哪一出。是在談戀愛嗎?好像不是,倆人淮也沒說,誰也沒提,那層窗戶紙,還好好的一點都沒破。沒在談戀愛嗎?好像也不完全是,因為倆人心裡都像吃了糖、喝了蜜似的,彼此交往都有甜蜜蜜的感覺,這不是戀愛又是什麼?他倆就像京劇裡的《三岔口》,彼此伸胳膊撩腿的,你試探我一下,我考驗你一次。你向前進一步,我往後倒一下。都想向對方靠攏,但又都各懷心事,誰也不先伸出手來,率先捅破那層窗戶紙。唱東方都有點生孟勇敢的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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