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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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說什麼時候釘吧?」 「今天晚上吧,你有空嗎?」 孟勇敢又猛點頭,邊點邊說:「有,有有!你看兒點合適?」唱東方笑了,好像是不好意思了:「我請你幫忙,要看你的方便。「孟勇敢馬上說:「那就七點半吧,看完《新聞聯播》。」唱東方唱歌一般地說:「你說幾點就幾點,隨便你。」孟勇敢站在水房裡,不確定這亊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走到水池邊,擰開一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幫他證實了喜事的真實性。孟勇敢索性伸出手來洗了起來,邊洗邊笑話自己:奶奶的!真他娘的賤哪,幫人家上門幹活去,還高興成這樣,真是不成體統啊! 他突然想起電鑽的事,連裡怎麼會有那玩意呢?找誰去借呢?他突然想到一個老鄉家正在搞裝修,說不定就有電鑽呢,一個電話打過去,果真就有。老鄉說,我正好在呢,你來吧。 孟勇敢連蹦帶跳地跑去了。老鄉問他會用嗎?他說看別人用過,自己沒用過。老鄉讓裝修工人教教他。工人示範地在牆上打了個孔,孟勇敢馬上說:可以了,會了!他接過電鑽,親自在牆上鑽了一個孔,還不放心,又鑽了一個。還是有點不踏實,還要鑽。老鄉不幹了,說他,你是來借電鑽的,還是來搗亂的? 晚上,孟勇敢踩著《新聞聯播》結束的音樂,提著電鑽,沖出了宿舍。怎麼那麼不巧,偏偏在樓梯上碰到了徐曉斌。 徐曉斌抬頭望著像打了雞血似的孟勇敢,又看到他手裡的電鑽,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他偏要裝做不明白,偏要拿話去激他:「你這是要幹嗎去?到哪去學雷鋒做好事?帶上我一起去唄,我好給你打個下手什麼的。」 孟勇敢把電鑽像手槍那樣舉著,像國民黨兵那樣朝天晃了晃,喝道:「滾開!給老子讓路!」 徐曉斌極其配合地貼牆站著,還假裝害怕:「老總,您請過。」老總舉著電鑽,晃著膀子,從良民身邊走過。還沒等徐曉斌抬起腳來踹他,孟勇敢就撒丫子跑掉了。 唱東方沐浴的時候,內心在嘲笑自己:至於這樣嗎,把自己搞得這麼隆重!接下來你要幹什麼呢? 唱東方笑了起來,站在溫暖舒服的花灑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她確實覺得這一切挺好笑的,越想越好笑。 以前也找藉口約過孟勇敢,也跟他單獨見過面。那時自己是肩負使命的,但自己的使命感似乎並不強烈,有一搭沒一搭的,並沒有進人角色,也沒有進入工作狀態。大概是自己太過自信了吧?覺得對這樣一個小分隊長,自己玩票一樣,就能把人家搞掂。再順手牽羊一般,把他往表姐那兒一交,自己好拍拍手交差。哪承想,自己沒把人家搞掂,倒讓人家把自己搞掂了! 唱東方站在鏡子前往身上噴香水的時候,又笑開了。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說:「奶奶的,你這倒像是要進入角色、進入工作狀悉了!」 外邊有人敲門,唱東方大聲問:「誰呀?」問完又在心裡罵自己:你這是幹什麼?這也太小兒科了! 孟勇敢提著電鑽進來了。他從唱東方身邊走過時,唱東方聞到了一股子人參洗髮液的味道。唱東方抿著嘴笑了。 孟勇敢進到屋裡,並不看主人,而是轉著腦袋到處看,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你找什麼?」 「我找木板,你不是要釘木板嗎?」 「你不用這麼積極,先坐下來歇歇吧!「「還沒幹活呢,不用歇!」 「我這是客氣。」 「不用客氣,快幹活吧!」 唱東方把木板拿了出來,告訴他釘在哪裡。孟勇敢二話不說,埋頭苦幹起來。 這兩塊木板,是唱東方跟許兵逛宜家時買的。買了快一個月了,扔在那兒也沒安。唱東方總是這樣,淨買些可用可不用的東西,買回來大部分都不用,扔在那兒占地方。這次要不是用它來做藉口,這兩塊板子,恐怕這一輩子都爬不到牆上去。 孟勇敢三下五除二就鑽好了四個孔,好像他用了一輩子電鑽似的。唱東方奇『隆地問他:「哎,你好像很熟練嘛,你幹過這個?」孟勇敢頭也不抬地說:「我在家幹過木匠。」唱東方問:「真的嗎?」孟勇敢說:「假的。」 也不知他是個真木匠,還是個假木匠,反正活幹得很利索。十分鐘不到,活就幹完了。 孟勇敢拍了拍手,唱東方以為他要交差了。誰知他竟然頭也不回地問:「笤帚在哪兒?」 唱東方馬上叫了起來:「不用不用不用!衛生我自己打掃。」孟勇敢很不耐煩地說:「你快別囉嗦了,我就手就幹了。」孟勇敢很輕、很仔細地清理著地上的塵土,光是這一個舉動,唱東方就看出他是個很細心、很愛乾淨的男人。這令唱東方有些意外,感到一種意外之喜。 唱東方坐在床上,看著孟勇敢在自己的房間裡打掃衛生,恍惚間,她有一種家的感覺。他是這個家裡負責任的男人,她是這個家裡受寵愛的女人。這個念頭一出現,她心裡就像爬上了一隻螞蟻。螞蟻在她評怦跳動的心上,慢慢地但卻堅定地爬著,令她感到心裡又麻又癢的,還挺舒服、挺好受的。 望著孟勇敢掃地的後背,唱東方突然有一種想撲過去,從後邊攔腰擁抱他的欲望;想把內己的臉,貼在他寬大的後背上,聽一聽他的心臟,是不是也跟自己的一樣,跳得這麼厲害。 孟勇敢到衛生間去洗手,他用洗手液搓著手,反省著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一點也放不開。哪有一點當代革命軍人的氣質?倒像個上門給人家修理東西的修理工。這會給人家什麼印象嘛!唉,上次看《天鵝湖》睡過去了,這次又是個出苦力的藍領,哪有一樣說得過去? 孟勇敢洗完手,想找什麼東西擦擦手。但他在衛生間裡看了一圈,也沒敢動任何東西。其實,他最想用的是唱東方的毛巾,那塊淡黃色的乾乾淨淨的毛巾,他似乎都能聞到上面的香味。他多想把它按在自己的臉上,盡情地聞著上面的清香啊!可惜他不敢,借他兩個膽,他也不敢! 3 孟勇敢甩著濕手出來了,唱東方跑過來,扯下自己的洗臉毛巾,遞給他,熱情地說:「你擦擦手吧。」 孟勇敢飛快地在自己的軍褲上擦十了手,頗有點不動群眾一針一線的味道,也有點像要拒腐蝕、永不沾的樣子。孟勇敢站在門口問:」沒別的事了吧?」 這要是以前,唱東方肯定會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可今天唱東方不是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嗎?像戀愛中的女人一樣,有點害羞,也有點放不開了,她似乎只會老老實實地說實話了:「沒有了。」 孟勇敢說:「那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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