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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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方寸大的電腦螢幕幫了她大忙,在那個虛擬的舞臺上,她竟然一個跟頭,像孫悟空似的翻了十萬八千里,一下子翻到了北京,翻進了祖國的心臟。不但成了軍官太太,還成了中關村的白領。再過個一年半載,她還可以把戶口遷過來,不費一槍一彈,變成一個真正的北京人。真是人生如夢,鐵樹開花呀! 莫小娥伸了個懶腰,身後的丈夫馬上問:「你醒了?」莫小娥轉過身來,伸出胳膊摟住了正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丈夫,假裝剛剛睡醒的樣子,傭懶嬌羞地問:「親愛的,你早醒了?」 親愛的叢容同志無比幸福地笑了,他實話實說地告訴她:「我也剛醒沒多久,你不再多睡一會了嗎?」 莫小娥摟著叢容的脖子,像一條纏在他身上的美人魚。美人魚餓了,但美人魚不直接說自己餓了,而是親切地問對方:「親愛的,你不餓嗎?」 親愛的叢容馬上就心領神會了,他馬上坐起身來,拽過衣服就往身上套。美人魚也假裝要起來,被親愛的一把按住。親愛的關切地對她說:「你躺著別動,最好再小睡一會。我去,我去做早飯。」 莫小娥滿意地喝著牛奶,吃著烤麵包和煎雞蛋。雖然她剛剛從大山裡走出來,伹吃這種西式的早餐,她一點都不露怯。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她早就嚮往著能這樣優雅地吃早餐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莫小娥是個人在深山黽,放眼大城市的人。大城市裡的人是怎樣生活的,莫小娥一點都不陌生。再說不是還有一句老話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更何況,牛奶、麵包、煎雞蛋,人家莫小娥又不是沒吃過。 莫小娥優雅地抽出一張餐巾紙,輕輕地按了按秀氣的嘴角,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你跟那個女連長,在連裡誰說了算?」叢容認真地說:「淮說得對,就誰說了箅。」莫小娥微微一笑,洞察一切地說:「我看不一定,那個女連長是個人物,你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叢容更認真了:「我們本來就不是對手,是搭檔。」莫小娥也有些認真了:「同行都是冤家,搭檔就更是了。」叢容還是很認真:「那是你們地方,我們部隊可不這樣。」莫小娥分明不信:「你們部隊是人間仙境?你們當兵的都不食人間煙火?」 叢容無話町說了。部隊肯定不是人間仙境,當兵的也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但他跟連長也確實不是冤家對手。可這些問題卻說起來話長,而且肯定有說教的味道。他雖然是個政治指導員,但他畢竟不是莫小娥的指導員。一個老百姓向軍人的轉變是不容易的,一個老百姓向軍人家屬的轉變也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唉,慢慢來吧,潤物細無聲吧。 莫小娥也看出了叢容對這種話題的堅持,他雖不再說話了,但那不表示他同意或是認可了她的看法。別看他倆是速戰速決閃電般地結婚,但莫小娥自認為對叢容是瞭解的。別看她只是幼師畢業的,學的是小朋友的心理學,但她對大人的心理有著天才般的瞭解和掌握。她不但瞭解叢容這個人,她也瞭解叢容這一類人。這類人都是些死心眼,都是些愛認死理的人。這是最不能令莫小娥忍受的。莫小娥是個活泛而機靈的人,按說不是一類人難進一家門,但人家莫小娥想進的不一定是叢容的家門,而是北京的大門,首都的大門!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想要進北京的大門,還能什麼都不犧牲嗎?不可能嘛! 莫小娥笑容滿面地轉移了話題,她歪著可愛的腦袋說:「親愛的,咱們是不是應該請請樓下那兩口子?以後是鄰居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要同他們搞好關係的。」 叢容很高興地點頭,似乎這個提議提到了他的心坎上:「對對對,你這個提議太好了,咱們是應該好好請請人家。咱這房子就是人家連長幫著要的呢,就沖這個,也該好好請次客。」 莫小娥笑著一語雙關:「我說你們連長比你厲害吧?」叢容也笑著點頭:「嗯,這話不假,她是比我厲害。」 客是在家裡請的,沒想到莫小娥竟然做得一手好菜。好像四川人都會做飯,辣椒、胡椒一通猛放,連豆腐辣得都出味了,別說雞鴨魚肉了。 莫小娥腰裡紮了條蠟染的圍裙,不像個家庭主婦,倒像個舞蹈演員。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細腰被圍裙緊緊地束著,胸是胸、腚是腚的,真是風韻十足。 4 徐技師遵照許連長的指示,對眼前這個光彩照人的女鄰居儘量不多看,更不要說誇獎什麼了。倒是許連長懂事地把誇獎女主人的任務全包了,從女主人腰裡的圍裙,到餐桌上誘人的佳餚,能誇的都誇到了,可以表揚的也儘量都表揚到了。許連長是真誇,也是真表揚,人家的確長得漂亮,也幹得漂亮。 大家入座,共同舉杯,客套了一番,第一杯紅酒都幹了。幾杯紅酒下肚,許兵的臉就燦若桃花了。莫小娥放下筷子,在對面拍起了巴掌,她非常像真的驚歎:「哎呀!連長你好漂亮耶!好美耶!」為了證實自己的驚歎,她又拉上了自己的丈夫:「小叢,你看是不是呀?」 叢容很從容地看著對面的女搭檔,很認真地點頭:「是,你喝了酒更好看了。」 莫小娥拍著巴掌叫:「你看看你看看,我說的不是假話吧?」許兵幾乎沒被別人這樣驚呼著誇獎過,她很不習慣,也很不自在。一向伶牙例齒的她,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大,丈夫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哎呀,這個莫小娥也太能喝了,酒對她,就像水一樣。那些酒精都跑到哪去了?難道都跑到許兵的臉匕了嗎?真是不可思議。 許兵舉著一張紅旗一般的臉,不服氣地問莫小娥:你怎麼這麼能喝呢?你把酒都喝到哪去了?」 莫小娥「咯咯」地笑了起來,肖豪地說:「我是喝米酒長大的。我在娘胎裡就開始喝了。我們那兒家家都自釀米酒,我們經常喝米酒解渴呢。」 許兵服氣地搖著頭,說:「怪不得呢,原來你是童了一功,這誰能喝過你呀!」 莫小娥更得意了,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滿杯,再一次舉杯敬許兵。這一杯酒許兵還不得不喝,因為她是替她家小叢敬的。 莫小娥站了起來,很鄭重的樣子,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拜託。許兵也想禮貌地站起來,無奈腿都軟了,好像站不起來了。 莫小娥善解人意地示意她不用站起來,她說:「連長你不用起來,你就坐著喝。這杯酒,我是替我家小叢敬的,希望你以後多多關照他!」 這是哪的活?而且,這種活又是從何說起呢?如果她喝多了瞎客氣,那倒也罷了。她分明頭腦清楚,一點都不糊塗哇!許兵又去看她身邊的叢容,想看看這個被託付的男人是什麼表情。 叢容果然有些難為情,他仰望著舉著灑杯站在那兒的老婆,勸她說:「你別喝了,能喝你也別這樣喝。」 莫小娥說:「你別管。我替你敬人家許連長,許連長不喝我不坐下。」 許連長一聽,趕緊舉起酒杯,趕緊將半杯紅酒喝下去。她不想在這麼不靠譜的拜託上糾纏下去,她受不了這個。 連長兩口子互相攙扶著、扶著牆回家了,幸虧就住樓下,要是住得再遠點,這兩口子恐怕自己是回不了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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