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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長生煞有介事地說完開場白,一邊敲鑼,一邊向後退去。如果是在集市裡的話,這時候應該就會有無數掌聲和歡呼聲響起,可是在這個深宮大殿裡,卻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燕山王濃濃的眉毛輕輕地向上翹了起來,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著,殘忍好殺的性情一覽無餘。

  「快點出去,快點!」

  長生退場後,緊緊地趴在地上,連聲催促著一旁仿佛丟失了魂魄的八福。

  「嗯?哦,嗯。」

  八福慌忙戴上面具,踉蹌地向場外跑去。忽然,他又轉過身把依舊趴在地上沒有反應的七德也拉進場去。六甲仿佛從睡夢中驚醒一般,緊緊地抓住手中的長鼓。可是,在集市裡演得如魚得水般的七德和八富卻在宮殿裡畏首畏尾,放不開手腳,動作極其不自然,仿佛木偶一般。

  「金,金內官,這,這麼急急忙忙地,是,是往哪裡去啊?而且,你,你的鈴,鈴鐺聲還這麼響。」

  八福好不容易才拿出了鈴鐺,可是說出的話卻斷斷續續,仿佛結巴一樣。聽到八福的聲音,仿佛鬼叫一般。

  「不,不是,你這個傢伙,鈴鐺聲這麼響地……啊,不是,我的鈴鐺,我的鈴鐺……沒有。」

  燕山王冷冷地看著他們,臉色更加陰沉起來,不滿地向楚善看去,楚善小聲歎了一口氣,避開了燕山王的目光。

  「誒喲,嘿喲……」

  在寂靜的宴會場上,六甲那助興的聲音顯得有些悲哀,絕望地打起手裡的鼓為他們伴奏。孔吉一把拉下頭上戴著的紅臉面具,誇張地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搖著手裡的扇子走進場中。就像在集市裡表演時一般,孔吉來到場中央,掀起裙擺,蹲了下去,故作小便狀。

  「那個人,不是淑容張氏嗎?」

  「怎,怎麼不是……」

  「我聽說綠水那個娘們……娘們?」

  話一出口,八福就被自己說出的話嚇到,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嘴。因為那個叫綠水的女人,正坐在高壇上看著他們。可是,綠水本人卻無動於衷地高坐在壇上搖著手裡的扇子,嘲笑地望著壇下正在表演的那些小丑們。七德和八福仿佛被定身術定住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長生看到這個場面,只好也硬著頭皮戴上紅臉面具,邁出誇張的步伐沖進場內。六甲竟然連鼓棒都不知丟到了哪裡,根本無法敲打長鼓,只好用手拍打著長鼓。長生跑進場內,豪邁地掀起下擺露出那只巨大的葫蘆,開始向外噴灑水柱。

  「好爽啊!」

  七德、八福兩人忍不住偷偷向燕山王望去,絕望的閉上眼睛。

  燕山王的眉毛和鬍鬚奇黑無比,頗有君王風範,令人望而生畏。此時,他正一動不動地坐在皇椅上,目光冰冷地看著長生,臉色依舊陰沉。場上一片寂靜,誰也沒有笑出來,就連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忽然,六甲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隨即,六甲仿佛認命一般,萬念俱灰地走到長生身邊,悄悄地制止了長生從腋下拿出木偶的動作。

  「大哥,我們已經完了。我們,就快要這樣死掉了。是吧?」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呆住了。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一聽到這句話,長生也不禁焦急起來。他急忙高舉著從腋下拿出木偶,喘著粗氣,向燕山王坐的高壇跑去。可是站在周圍守護君王的軍士卻拔出長劍,攔住他的去路。長生一把掀掉紅臉面具,悲切的目光向燕山王望去。楚善也用希冀的目光向燕山王望來,燕山王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即揮手對周圍的軍士做出放行的手勢。

  兩旁的軍士收劍放行。長生走到與燕山王幾步之遙的地方。

  長生舉著紅臉木偶跑上了高壇,深吸一口氣,拼命擠出笑容,說道:

  「來,讓我看看。額頭也像我,這個大鼻子也像我呀!我來看看。我來哄一哄看看。喲哈哈,我的兒。唉喲哈哈,我的兒。你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上冒出來的呀。金童,玉童,唉喲哈哈,我的兒。」

  長生那在吵鬧的集市上練出來的嗓音清澈而高昂,可是燕山王卻僅是翹起一邊嘴角,無聲地嘲笑著。就在這個時候,場內忽然響起迷人而嬌嗔的聲音。:

  「你以為,那個孩子是你的種啊?哼!」

  孔吉拿著展開的扇子,扭著他如水波般美麗的細腰,帶著不屑和輕蔑之聲嗤之以鼻地說道。

  「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好像也就你一個人不知道。」

  燕山王側了一下腦袋,冷冷的目光也隨著聲音轉了過去,望著場中的人。

  「你是說,這孩子是別人的種?」

  話中雖然有些疑惑,可是長生卻近乎本能地接過了話頭。他僵硬地轉過身,不相信地望向孔吉。

  「內侍中有一個還沒閹乾淨的傢伙,每天晚上都跑去和後宮鬼混,這就是那個傢伙的種。」

  孔吉手中搖著扇子,用輕佻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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