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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54.運河。夜。

  一條條漕船高高掛起了一盞盞紅燈籠。

  運丁的辮子上都已紮上了紅布條兒,河水映著紅船紅辮,運河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河岸上,默默地站著一個人。他是明燈法師!法師的目光裡充滿了大慈大悲……

  55.運河長堤上。夜。

  米河騎在馬上,馬背上馱著行李,沿著長堤疾馳。

  馬蹄聲叩碎了滿地的月光。

  56.一頂老石橋上。

  一支又一支紅燭在橋上靜靜地燃著。火苗通紅,照著運河的長堤。一陣馬蹄聲在長堤上急驟響起。燭火中,米河策馬馳過。河上正在起霧。橋頂上,影影綽綽站著一個白衣女子。

  她是柳含月!柳含月在深情地目送著遠去的米河。

  她臉上露出一絲美麗而又淒婉的笑容。許久,她漸漸隱人了霧水中。橋沿上那一支支紅燭在爆著一朵朵明亮的燭花!

  57.山東諸城界內一條土道。日。

  米河騎著馬在土道上賓士著。路邊石碑:「諸城」。米河下馬,向行人打聽著什麼,行人指點著一個方向。米河朝著一片長滿梨樹的山野策馬馳去。

  58.一個臨河的村莊外。日。

  白雲似的羊群從山坡上漫下來,牧羊人的歌聲高亢而又粗擴,令人陶醉。米河牽著馬,跟在羊群後頭向村莊走來。

  「老伯,」米河問牧羊人:「這兒是劉家莊嗎?」

  牧羊人:「你找誰?」米河:「我找劉大人的家。」

  牧羊人:「是在京裡做二品官的那個劉延清大人麼?」

  米河:「是他!」牧羊人打量著米河:「你跟劉大人熟?」

  米河:「我是他的學生。」牧羊人;「你怎麼不早幾天來哇?前些天,劉大人剛把自己家的新宅子給拆了,劉大人在劉家莊沒家了!」

  米河一驚,急問:「劉大人為什麼要拆了宅子?」

  牧羊人:「誰知道啊?聽說,這宅子不是劉大人自己蓋的,是京裡一個叫什麼田文鏡的二品官,為了陷害劉大人,借著劉大人的名,讓人來劉家莊蓋起的樓。那跑馬樓啊,蓋得可大啦!咱八輩子都沒見過哪!劉大人回來一看,卻是惱了,二話沒說,把老娘從樓裡背出來,讓人硬是給拆了個乾淨。對了,眼下還有一堵牆沒拆倒,你這會過去,沒准能見到!」

  米河:「這麼說,劉大人已經離開劉家莊了?」

  牧羊人:「這就說不好了。沒准已經走了,也沒准還在莊裡。」

  米河謝過牧羊人,繞過羊群,快步向村裡走去。

  59.劉家莊的一片廢墟前。

  金黃色的夕陽照在這片跑馬樓的廢墟上,滿目蒼涼。廢墟旁,黃沙白草,曠莽無人。一堵還沒拆去的粉牆孤零零地聳在殘陽下,牆面映著一大片殘殘缺缺的紫紅色的陽光。米河牽著馬,默默地位立在殘壁前。那殘牆上,寫著一個巨大的墨字:「累」。

  米河認得出,這是劉統勳的字跡。米河抬著臉,久久地看著這個「累」字……不知從哪兒傳來拖著高腔的山歌聲,其間還隱隱夾著幾聲悠遠的梵鐘。米河跨上了馬。

  60.附近樹林旁。

  一輛布帷馬車停在樹陰下。車內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母親;趕車的車夫穿著一身布衣,戴著一頂斗笠。車夫在眺望著廢墟的方向。

  他是劉統勳。劉統勳默默地望著騎在馬上的米河。

  他的充滿滄桑的目光中閃爍著夕陽的光亮……

  61.殘壁前。

  馬仰天長嘶!米河穩住馬頭,朝那墨字投去了最後一瞥。米河重重一夾馬腹,馬又一聲長嘶,向著夕照的方向疾馳而去……

  旁白:「米河此去北京,從此開始了他的京官生涯,為乾隆朝掌管皇家糧倉達二十八年之久,功勳卓著。劉統勳主管刑部事務,積勞成疾,殉職任上,此後,他的兒子劉墉登上了大清朝的政治舞臺,成為一代傳奇宰相。高斌因得罪六位農官而再次降職……乾隆元年就這麼轟轟烈烈、悲悲壯壯地過去了,然而,天下糧倉的故事卻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落日的金色光柱透過雲層,正神奇地照在那個巨大的「累」字上。光柱在移動,「累」字也在變幻,漸漸地,在這雲霞飛馳的天空中,只留下一個像青銅般發光的「田」字了……

  這個「田」字像一枚蓋向天空的大印!

  (全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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