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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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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河:「只有你的話,才能救我!」 小梳子的臉僵住了,說不出話來。 米河的眼睛濕了:「是你小梳子把我從書樓裡救出來。現在,我好像又回到了那間書樓。我再求你一次,把我救下樓來!」 淚水在小梳子臉上滾著。米河:「不管你說什麼,我聽你的。」 小梳子淚眼朦朧:「為什麼要聽我的?你已經……已經是米大人了,……我、我小梳子,還是個梳頭女孩……」 米河:「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女孩了!你一石頭砸向那口醬壇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小梳子!」 小梳子:「不!我還是梳子!」 米河:「從前的小梳子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小梳子:「這……這都是我跟你學的!」 米河:「你既然跟我學到了做人的勇氣,那麼,現在也該有勇氣幫我米河拿一個主意!」小梳子:「米少爺,你真的自己沒有主意了?」米河點點頭。小梳子:「米少爺,你真的不知道該娶哪個女人了?」 米河點點頭。 小梳子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顆石子,將手放到背後。 米河看著她。小梳子:「米少爺,我的兩隻手裡,只有一顆石子,這顆石子就是蟬兒姐姐。你要是猜到了有石子的這只手,你就娶蟬兒,要是猜不到,你就……你就娶你父親讓你娶的那個女人,好麼?」 米河:「只有這個辦法了?」 小梳子點點頭。她把兩隻手從背後伸了出來,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睛直盯著米河的眼睛。米河的眼皮在跳著。小梳子:「米少爺,閉上眼許個願!」 米河:「許個什麼願?」 小梳子:「你就……就這麼說:讓最好的女子做我的老婆!」 米河閉了眼,嘴唇動了動。小梳子:「猜吧!」 米河的目光在兩隻拳頭上移來移去。 米河內心的聲音:「剪不斷,理還亂,我不能再猶豫了!這件事必須快刀斬亂麻解決掉!河南此行凶多吉少,我不能再為此事分心了!我下決心吧,不要再猶豫了!」 他猛地伸出手指,點向右邊那只手。 小梳子的臉上沒有一點驚色。米河默默地等著。 兩人都仿佛聽到了對方巨大的心跳聲。 「米少爺,」小梳子把右手攤開,聲音很平靜,「你自己看。」 手掌上赫然一顆小石子! 米河輕輕笑了。 小梳子也笑了。 突然,米河的目光停在小梳子的另只手上,道:「把這只手也攤開!」小梳子的臉刷地蒼白如雪。米河沉聲:「攤開!」小梳子怯怯地將左手攤開。掌心也赫然有著一顆石子!米河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回過身,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去。小梳子怔愣許久,突然抱住臉,哭泣起來。 17.開封府一條僻靜的街面。晚。 街上空無一人,幾個官員在路邊等候著。劉統勳的馬車駛來。官員們急忙迎了上去。官服儼然的米河下了車。馬知府的臉青腫著,鼻孔裡還塞著棉紙,一愣:「怎麼不見欽差大臣劉大人下車?」米河一笑:「劉大人偶有小疾,已另擇客棧住下,特遣下官來見各位大人!」馬知府打量著米河的這身六品朝服,突然笑起來,眼裡閃著不屑的神色:「想必這位就是米大人了?」 米河一笑:「在下米河,六品官職!與大人您的四品頂戴相比,差了有二品吧?」 馬知府一怔,忙笑道:「哪裡哪裡!馬某年邁,哪敢與米大人這般風華少年相比?米大人前程無量!」 跟隨在馬知府身後的眾官也都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米大人,」馬知府遞上手劄,「本官是開封知府馬鈴,請多多關照!——本官對二位大人的清正已是如雷貫耳,故此不敢稍有鋪張,特意將二位大人的下榻之處,安排在一幢乾淨的民宅之中!——請!」 眾官:「請——!」 路邊,一扇黑漆大門緩緩打開,門上兩個磚雕篆字:「槐廬」。 米河剛邁進大門,突然轉身,問馬知府:「馬大人,你的臉怎麼回事?」馬知府被這猝然之間怔住了,臉頓時漲得通紅,使本已青腫的兩頰愈發難看起來,含糊著說道:「蜂螫了一口,沒經意就這般紅腫了!」米河笑:「這蜂著實可惡!但願我米河別給螫了!對了,聽說蜂螫之處塗些麵醬,便可消痛了。」 馬知府:「多謝指教!」 眾官相互聳聳肩,暗暗竊笑。他們似乎已經看出,這個隨劉統勳前來開封辦皇差的刑部主事,不過是個連官場話也不會說的草包!米河還沒完,一本正經地問道:「馬大人可知道麵醬是如何炮製的麼?」馬知府苦笑:「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米河:「不過,若是用裝過大糞的醬罎子造醬,怕是不僅藥力不夠,還會傷了自己!」 馬知府一驚。眾官也一驚。他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面前這位說話隨意、滿臉笑容的年輕六品京官,卻是個真正的厲害角色!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叫米河的人,已經在暗示他們,他已經知道了開封府的若干作為! 馬知府和眾官們想到這,不由臉上陰黑起來。 米河重重打了個噴嚏,徑直進了大門。 18.槐廬內。 越往裡走,才越看出這是一座掘地築山的院景小樓。四邊圍以避箭小牆,中置花瓦,開著小窗,門內左側,便是一條通水不通舟的曲溪,石隙間老槐一株,橫臥水上。米河步上樓梯,看著窗外笑道:「芭蕉三本,遊魚幾寸,好個住人的地方!沒想到,開封府還有這麼幽靜的去處!」 馬知府說話謹慎起來,卻也暗藏幾分尖刺,道:「前年田文鏡田大人在此下榻,也是這麼說。」 「田文鏡是誰?」米河問。馬知府知道米河在誘他上當,便也不作反問,只順著米河的竿子爬:「田大人是先帝的重臣,當過河南巡撫。先帝說,田大人是咱大清國的最大功臣!」 米河:「是麼?先帝是在哪兒說的?」馬知府的臉一下就白了:「這,這……定是在上書房或是養心殿說的吧?」米河:「你見了?」 馬知府嚇了一跳,忙擺手:「不不,這只是本官猜測而已。」 米河笑起來:「馬大人連皇上的事兒也敢猜測,這倒新鮮!下官米河想請教馬大人,當今皇上說,田文鏡不是咱大清國最大的功臣,這句話,該是在哪個房、哪個殿說的?」 馬知府打起顫來,把手擺得撥浪鼓似的:「米大人莫開馬某的玩笑!馬某向來膽小,經不得米大人這般重嚇!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跟隨在後的眾官也一個個面露警戒之色。 馬知府想起什麼,欠了欠身,脫口道:「二位大人鞍馬勞頓,下官略備薄酒,給二位大人洗塵!——請!」 米河看著身邊:「二位大人?請的還有誰?」 馬知府忙改口:「不不,一位大人!就是您一位大人!劉大人未能前來,本官只得日後再敬他一杯了!」 他拍了拍手。樓屋的一扇門輕輕打開了。十來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仿佛從粉壁裡走出來似的,對著門外行起了萬福,齊聲:「大人吉祥!」米河笑著:「好俊的女子!」眾官眉毛一拎,相互交換著目光,似乎看到了什麼希望。米河被女子簇擁著走進屋去。 19.屋內。 一隻巨大的圓桌已經擺下,桌上花團錦簇,各色時鮮佳餚應有盡有。那十來個女子此時已經各抱了樂器,坐在一道玉屏前奏起樂來。馬知府對著上首一讓:「米大人請入座!」米河也一讓:「請!」往椅上坐去。馬知府暗暗一咬牙,心裡道:「好個米河!你也有上當的時候!」臉上卻是笑著,連聲:「請!請!」米河則要坐上椅子,突然又站了起來,一臉神秘地問道:「馬大人,聽說過康熙二十七年,你們開封府毒死朝廷欽差的事麼?」 馬知府一怔:「沒聽說過。」 米河的臉松下了:「這麼說,是謬傳了。」 馬知府:「謬傳!謬傳!——米大人請!」 米河卻是推開了椅子,在屋裡踱起步來,仰著臉道:「可也不像是謬傳呀!聽說,那欽差一坐下,門外就進來了一個人。」 馬知府:「進來了一個人?」 米河:「知道這個人進來是幹什麼的麼?」 馬知府如墜霧中:「不知道。」米河:「告訴你吧,是來收屍的!」 馬知府一驚:「收屍的?收誰的屍?」 米河:「還會有誰?收欽差的屍呀!——那人走進來的時候,靴子底下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像……就像此時走進來的這個人一樣!」 米河的手朝著門外一指。 馬知府與眾官員順著米河的手往門外看去,愣了。 從門外俏無聲息走進來的是巡撫大人王士俊! 定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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