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77)_徐紀周

七十七

　　食指用心良苦地說：「這車我還一直留著，按說不應該，這是幹我們這行的大忌。可沒辦法，為了讓你能想起來。」見艾迪生毫無反應，她將身體慢慢貼上去，聲音越來越曖昧：「當時車裡一直彌漫著你身上的香水味，讓我越看你越順眼。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你專門準備的催情香水，對男人沒用，對女人卻非常奏效。你這壞傢伙，第一次見面，就打歪主意……」說著，在艾迪生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艾迪生條件反射地猛一甩方向盤，車子在馬路上劃了個大彎，重新又開回正路。

　　而此時，在一間豪華酒店的客房裡，一位老者正帶著耳機，悠然地監聽著車上的一切。

　　耳機裡傳來兩人在車上的調情聲。

　　「別亂動！」艾迪生的聲音很緊張。

　　「我讓你能快點兒記起來。」食指更多的則是柔媚。

　　老者笑了，將一枚糖果扔在自己嘴裡。包裝和劉薪宇常吃的那種一模一樣。

　　食指將艾迪生帶到了一片荒僻的沙灘。

　　空曠的海灘上，只有他們兩人矗立著。

　　海面上浪潮湧動，艾迪生望著廣闊的大海出神。

　　食指問：「想起什麼沒有？」

　　艾迪生並不吱聲。

　　「你應該就是在這兒被他們打落海的。」

　　艾迪生靜靜地看著眼前翻滾的潮水，眼睛微微抖動了一下。他想起來了，他想起那個夜色如漆的晚上，滂沱大雨中，兩個身穿黑色雨衣的人在激烈地搏鬥。

　　一拳狠狠錘在艾迪生的肚子上，他痛苦地倒在了沙灘上。

　　大雨傾盆，雨衣人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向艾迪生。

　　臉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艾迪生被打得幾乎窒息。

　　雨衣人終於停住了手，將頭上的雨披罩揭了下來。

　　一道閃電滑過，照亮夜空。那張猙獰的臉，居然和艾迪生一模一樣！

　　艾迪生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仿佛重新遭受那拳頭的重擊一般。他捂著腦袋，慢慢跪倒了。沙灘上，出現兩個深深的沙窩。

　　食指在一邊冷冷地望著。

　　蒼茫的海天之間，只有兩個單薄的身影。

　　離開沙灘，他們又來到一個海濱廣場。食指領著艾迪生徜徉在廣場上，一群白鴿在他們眼前飛起。

　　食指望著鴿子，問：「這個地方還記得嗎？」

　　艾迪生搖了搖頭。

　　「這地方可是你指定的。每次，我們都是在這裡交換情報。」

　　艾迪生望著長椅，呆呆出神，他已經想起來了。

　　食指嗔怪地用食指在他太陽穴上輕輕地點了一下：「想起來沒有？小壞蛋，折磨我們那麼久，也該輪到你吃點苦頭了。」

　　3

　　這是每個機關大院都有的那種幹部樓，樓層不高，是通常的蘇式建築，隱密在一片樹蔭之中，顯得很幽靜。

　　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單元樓門口。司機下車，將後車門打開。

　　李廳從車裡走了下來，手裡拎著個兜子，裡面是各色營養品。李廳對司機說：「你就在這兒等我吧。」

　　「好。」

　　李廳邁步走進樓門。他來到一間單元房門口，叩響了大門。

　　「誰啊？」門裡傳來保姆的聲音。

　　「李仁煥。」

　　保姆應聲打開門：「呦，李廳。」

　　李廳進了門，這是那種公家配發的單元房，面積挺大，傢俱大多還是90年代的，都是深色，再加上常年拉著窗簾，屋裡的氣氛總是顯得很陰鬱。

　　「老楊還好吧？」

　　保姆說：「挺好的，中午喝了半碗粥，剛剛才睡著。」

　　李廳輕手輕腳地進屋，將營養品放在茶几上。

　　保姆說：「上次買的還沒吃完呢，又送這麼多來。」

　　「能吃，就多吃點兒吧。」李廳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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