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69)_徐紀周

六十九

　　「哥，我就在垃圾山南頭那個小賣部呢，等著你啊！」

　　「好。」艾迪生說完，掛斷了電話。

　　密室裡，食指的槍從老六的腦門上慢慢移開，老六長出了口氣。

　　食指幽幽地看著老六，問：「垃圾山的邊上會有小賣部嗎？」

　　此話一出，老六臉都嚇白了。

　　食指微微翹起嘴角，朝著老六的方向就是一槍。

　　子彈貼著老六的耳朵飛了過去，他嚇得大叫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食指吹吹槍口的硝煙，又恢復了那副嫵媚的樣子：「既然不願意讓我見他，你就領著他來見我吧。」

　　十幾分鐘後，老六出現在大街上。他惶惶然在街道上走著，臉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像花貓一樣。

　　老六走到狗熊的修車鋪，抹抹眼淚，鑽進去扯開嗓子大喊：「哥！哥！」

　　狗熊正埋頭修車，聽到狗熊的叫嚷，不耐煩地說：「瞎嚷嚷什麼，人早走了。」

　　「奔哪邊兒走了？」

　　狗熊抬起手裡的扳子朝右邊一指，老六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老六一路尋找，怎麼也望不見那熟悉的身影。他絕望地遊蕩在街上，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太陽落了下去，月亮升了起來。

　　老六深一腳淺一腳，又回到了當初和艾迪生相遇的那座旱橋下。地上的破席子仍然在，只是更髒了。老六觸景傷情，鼻子一酸，又大哭起來：「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悲痛還沒發洩暢快，身後有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六一回身，艾迪生正站在他的面前。

　　「哥！」老六激動地一把抓住艾迪生。

　　「你沒事吧？」

　　老六擦乾眼淚，咧開嘴笑了：「沒事。」

　　艾迪生問：「小三小四呢？」

　　老六忿忿地說：「都被那娘們給抓去了。」

　　艾迪生皺緊了眉頭，問：「他們現在在哪兒？」

　　老六從兜裡掏出個手機，按下快速鍵，遞給艾迪生。

　　艾迪生將話筒往耳邊一放，立即聽到了那個熟悉、甜膩的聲音：「你能回去看他，就不知道來看看我這個更熟的親人？」

　　「你在哪兒？」

　　食指冷冷地說：「現在知道想我了？晚了！」

　　艾迪生厲聲道：「快說！」

　　「你要真想見我的話，四十八小時之內趕到渤北。」

　　「渤北什麼地方？」

　　食指又換上嬌柔的語氣：「呦，還用我說嗎？如果你找不到，那你就不是老虎。」

　　艾迪生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他再撥過去，對面變成了冰冷的電子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艾迪生忿忿地按下掛機鍵，將手機扔還給老六。

　　老六接過手機，湊上前去：「哥，怎麼辦？」

　　艾迪生運了運氣，望向夜空，說：「去渤北。」

　　6

　　第二天一早，艾迪生和老六出現在了火車站。

　　偌大的廣場上，艾迪生叫住正往售票廳去的老六，問：「你身上有多少錢？」

　　老六翻遍了兜，只找出幾張零票，總共湊不成十塊。他這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尷尬地說：「要不，找人借點去？」

　　艾迪生看看四周，發現旁邊的垃圾桶外耷拉著幾件破爛衣服，他一把拉起老六：「來不及了，跟我來！」

　　艾迪生拽著老六，經過垃圾桶時順手將衣服裹在懷裡，躲進衛生間換了起來。

　　再出來時，兩人不僅衣服破爛，就連頭髮也亂得像茅草一樣。

　　蓬頭垢面的他們來到長途汽車站附近一個私車自發組成的運輸市場。市場裡多是由平板三輪、三蹦子和小貨車組成，司機也個個都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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