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55)_徐紀周

五十五

　　屋裡的人全都傻了眼，老六條件反射般擋在艾迪生前面，順手抄起牆邊一根鋼筋，朝溫暖說：「你別過來！」

　　艾迪生吃力地拉住他的手，命令道：「放下！」

　　老六不聽，倔強地說：「不成！這是我家，誰要想把你帶走，除非踩著我的屍首過去！」他抬頭，目光堅定地看向溫暖，溫暖正端著槍冷冷地望著他。

　　艾迪生制止道：「你放下！她是安全局的，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

　　「我不管她什麼局的，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老六說著望向溫暖，「你們不能平白無故冤枉好人！」

　　溫暖不理會憤慨的老六，她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粟丹，悲痛之情溢於言表，對艾迪生說：「是好人當初你就不該跑，你看沒看到你逃下來的這一路已經牽連進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你要真是好人，就不該把無關的人再扯進來！」

　　這話似是說中了艾迪生的心事，他一把將老六推開，強忍痛楚支撐著站起身，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如果我答應和你走，你要向我保證不會再為難他們。」

　　溫暖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從腰裡掏出手銬，沖艾迪生扔了過去：「是好人，我們不會冤枉你。你也只有相信我們，才能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誰！」

　　手銬掉在艾迪生腳邊，發出一聲脆響。艾迪生撿起手銬，木然地就往自己手上戴。

　　老六不忍心，又撲上來攔著：「哥，你不能去！」

　　艾迪生頭也不抬，一把將老六狠狠推倒在床上。

　　老六呆呆地望著他，喉嚨哽咽著，已經說不出任何阻攔的話語。

　　見艾迪生乾脆地將手銬銬在了自己腕子上，溫暖暗自松了口氣。

　　艾迪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銬，望著老六，大聲喝道：「你們剛才也看見了，老子是壞人！是他媽的壞人！」

　　一語驚四座。屋裡的人全被怔住了。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艾迪生有些眷戀地望瞭望小屋，強忍悲痛，說：「以後永遠別讓我再看到你們！」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老六看著艾迪生落寞的背影，眼圈紅了。

　　兩人走出窩棚，溫暖端著槍，和艾迪生保持著一定距離，一副神經緊張的樣子。

　　「把槍收起來吧，我跑累了，也不想再跑了。」艾迪生說，接著邁開大步走在前面。

　　溫暖看他那態度，稍許放下了心，遲疑著垂下了手，但並沒有收槍。到了棚戶區的邊緣，溫暖掏出手機撥通了穆穆的電話：「喂，穆穆。」

　　「上車了嗎？」

　　溫暖沒有回答穆穆的問題，而是興奮地告訴他：「我把艾迪生抓住了。」

　　「什麼？！」雖然看不到穆穆的表情，但仍能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來震驚。

　　溫暖一字一頓地重複：「我把艾迪生抓住了！這次是板上釘釘兒，他也不會再跑了。你趕快通知五處……」

　　說到這兒，溫暖忽然覺出背後有些不對勁，她下意識地回頭，可沒等看清狀況，脖子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她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手機也摔到了地上，聽筒裡還傳出穆穆呼喊的聲音：「溫暖，溫暖，你在哪兒？！」

　　艾迪生一驚，望向溫暖身後：一個戴著墨鏡滿頭銀髮的男人手裡握著鋼管，正微笑著擰動自己的脖子。艾迪生還未開口，自己眼前一黑，也暈厥過去。

　　夕陽西沉。

　　溫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她摸索到地上的手機，可是已經沒電了。她忍著頭部的劇痛，踉踉蹌蹌爬了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整個棚戶區已經空無一人。周遭的一切靜悄悄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11

　　閃爍的警燈將棚戶區圍得水泄不通。窩棚外，不斷有特工來回忙碌著。

　　劉薪宇緊緊盯著對面的溫暖，問：「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火車上嗎？」

　　溫暖底氣微弱地辯解著：「在去車站的路上，發現了新線索。」

　　「發現線索為什麼不及時彙報？手機又沒電了？」

　　「我給穆穆打電話了……」

　　劉薪宇提高嗓門：「你是什麼時候打的？！從你進了安全局到現在，誤過多少事，害過多少人！」

　　溫暖無言以對，只好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劉薪宇忽然平靜下來，對溫暖說：「我見過你爸爸。」

　　溫暖一驚，抬起頭來望著劉薪宇。

　　劉薪宇突然又變換了口氣，毫不留情地說：「有你這樣的女兒，我都替他害臊！」

　　溫暖又委屈地垂下了頭，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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