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42)_徐紀周

四十二

　　4

　　問詢室裡，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劉薪宇拿起手機：「喂？」

　　那邊偵查員的聲音透著忐忑：「劉處，海面搜索的時候，發現了一具屍體……我們也吃不太准，您最好過來看看。」

　　劉薪宇的臉「刷」地就白了。

　　溫暖覺出她的異常，小聲問：「劉處，有事嗎？」

　　劉薪宇扶著桌子，努力讓自己鎮定：「我叫小陳過來，你們接著問，我出去一下。」劉薪宇起身出門。

　　溫暖擔憂地望著她的背影。

　　沙灘上，屍體已經被裝入裹屍袋，拉上拉鍊。

　　粟丹站在那兒，向趕來的刑警介紹情況：「屍體的臉被硫酸嚴重毀容，所有能證明身份的證件也都不見了，很可能是刑事案件。」

　　「謝謝，我們會儘快核實死者身份的。」

　　海濱公路上，一輛車被急刹在路邊，劉薪宇推開車門，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

　　粟丹剛要寒暄，劉薪宇一把推開他，跪倒在地上，拉開裹屍袋。她一眼就望見了死者手上的刀疤，突然一陣眩暈，昏倒在地上。

　　屍體的化驗結果很快被拿上了桌面。

　　「牙齒和DNA的鑒定已經出來了，可以確定，死者就是我們局裡的一名科長——何小虎，也是劉處的愛人。」粟丹和二處的幾個同事在聽五處一名特工介紹情況。

　　聞聽此言，眾人不禁黯然。

　　「何科長一個多月前失蹤的，因為執行的是秘密任務，所以誰也不知道失蹤的原因。劉處心裡還一直存著僥倖，沒想到……」

　　在眾人感到惋惜的同時，劉薪宇已經醒了，她正辦公室裡和李廳長通著電話：「……我有心理準備，一個月以前我就夢見小虎回家來看我……」

　　「薪宇……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吧。」李廳終於開了口。

　　劉薪宇聽後急了，沖著話筒大吼：「這個時候我休息得了嗎？」

　　「我能理解，可你和小虎的關係必須避嫌。」

　　「李廳，我知道紀律，不會亂來的！現在不讓我幹活，我呆在家裡會瘋的！」

　　李廳遲疑了一下，說：「既然你知道紀律，就不要讓我再解釋了。」

　　劉薪宇的眼淚一下湧了上來，哽咽著：「李廳，我求你了。這些天，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小虎站在床頭看著我……他是捨不得走啊，我一定要讓他合上眼！」

　　李廳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在電話那頭他依舊沉默著。

　　5

　　起風了，海水一撥又一撥往沙灘、岩石上撞去。沖往沙灘的，不管來勢多兇猛，很快便消停了。沖向岩石的，卻抱著視死如歸的態度，被撞擊成大塊兒的塵霧和碎沫。浪潮洶湧中，艾迪生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他精疲力竭地走上沙灘，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刺目的陽光照著他，他迷迷糊糊地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地，他又回到了過去，回到年少時，他看見自己哭著喊著，追著那個中年男人。

　　火車開動了，中年男人和自己越隔越遠、越隔越遠。月臺連同自己很快被遠遠地甩下，火車走遠了。他哭喊著、奔跑著，被絆倒了，跪在地上看著火車遠去的方向，哇哇大哭：「爸爸！爸爸！」

　　沙灘上的艾迪生就這樣在昏昏沉沉中，仍舊不安。

　　6

　　偵查五處辦公區。

　　五處和二處的人站在自己的座位前，聽劉薪宇彙報案情。

　　劉薪宇眼睛明顯紅腫，她努力讓自己的腔調顯得平靜：「現在可以公開了，何科長是在一起軍工單位嚴重洩密案件的調查中失蹤的。他失蹤的時間，正好和艾迪生墜海的時間相吻合，所調查的軍工單位也與艾迪生提供的經緯度座標位置有密切聯繫。所以，目前懷疑這兩起案件之間，是有關聯的。」

　　二處和五處的偵查員們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對眼前這個女人充滿同情的同時更多的是敬佩。

　　「根據上級指示，從現在起，我撤出本案。五處和二處合併為一個專案組，統一聽粟處指揮。」

　　「劉處長你放心，我會讓你愛人瞑目的。」粟丹真誠地說。

　　劉薪宇點了點頭：「何小虎生前所負責案件的全部材料都已經轉發到我電腦裡，希望能對你們有幫助。」

　　「謝謝。」

　　粟丹跟隨劉薪宇來到辦公室。劉薪宇操作著鍵盤，粟丹站在背後聚精會神地看著。

　　「據內線情報顯示，洩密事件與A國某間諜組織有關。但是對該組織的內部人員、組織形式，目前沒有任何資料，只知道它的代號叫——『左手』。」

　　「左手？」粟丹一愣。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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