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39)_徐紀周

三十九

　　那天喘著粗氣：「不，我還是跟你在一塊兒吧。」

　　艾迪生循著記憶走到發現屍體的地方。此時的地板上空空如也。他俯下身子，用手指輕輕抹起一層塵土。手指上的泥土比別的地方要淺得多。

　　突然，那天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一個趔趄向後仰倒。她正倒在一扇高大的書架上，書撲撲落落地掉了下來。那天大叫一聲，抱住艾迪生。

　　艾迪生循著方向將手電筒照過去。光束下，書架上的書顯得老舊又汙跡斑駁。「沒事。」他走過去，照著散落在地上的書。

　　書籍琳琅滿目，以文學名著、古典詩詞為主，還有不少美術畫冊，都是大部頭，看得出主人的品味。

　　艾迪生突然發現一本畫冊有些異樣。他將畫冊中一副撕落的夾頁撿起來，是達芬奇著名的《最後的晚餐》。艾迪生用手電筒光向畫頁照去——十二門徒和耶穌的眼睛都被掏空了，變成了一排圓圓的黑洞，在手電筒光束下顯得格外糝人。

　　艾迪生蹲在地上，仔細審視著手中的畫頁。

　　那天拽住他的衣角：「你找到什麼了？」

　　艾迪生不吭聲。

　　那天擔憂地四下看看：「咱還是走吧，這地方……我老覺得，像要出事……」

　　手電筒光下，看著聖徒們變成黑洞的眼睛。艾迪生的嘴唇微微開合，吐出一串數字：「東經116°31"48，北緯37°48"39。」

　　那天不解地問：「你說什麼？」

　　艾迪生沒有回答。他「霍」地站起身，將畫頁塞在那天手裡，起身到書架上翻檢。他發瘋一樣將架子上的書一本本翻出來，瞟上一眼就扔在地上。

　　那天看著瘋狂的艾迪生，更加害怕了：「你要找什麼？我幫你！」

　　艾迪生置若罔聞。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瘋狂，像是考古學家發現了蘊藏在腳下的寶藏。

　　小屋外，遠處，一輛車內，粟丹舉著遠紅外望遠鏡監視著小屋的方向。

　　「都進去快一個小時了。粟處，裡頭不會有密道，他們進去偷偷跑了吧？」穆穆問。

　　「不可能，手電筒光一直在裡頭晃著呢，估計是在找什麼東西。」粟丹仔細地觀望著。

　　小屋裡，架子上的書大半都被艾迪生掀到了地上。他奪過那天手裡的畫頁，將手電筒叼在嘴裡，掀開地上的書，尋找著。

　　「116頁，31頁！」他拾起了一個記憶。

　　一本接一本的書被他用畫頁的密碼紙套上，可套出來的字根本驢唇不對馬嘴。艾迪生將試過的書又一本本扔了出去，幾近癲狂。那天站在一邊看著，已經被他的架勢嚇呆了。

　　艾迪生連翻了十幾本，自己在那喃喃地念叨著：「北緯37°48"39，是什麼意思？」然後茫然地望著那天。

　　「不知道。」

　　艾迪生隨之眼睛一亮：「是書的出版編號！對！」他興奮地在地上的書裡重新扒拉，那天也過來幫他。

　　終於，一本背面的條碼上印著374839的書被找到了。艾迪生將書捧起來，封面上赫然印著《中英文對照版——基督山伯爵》。

　　書被翻到116頁，艾迪生將密碼畫頁套上去，黑洞裡，清晰地顯示出一排字母。他又將書翻到31頁，重複剛才的動作，黑洞下套著一排英文字母。

　　艾迪生嘴裡默默背誦著：「還有148，是什麼意思？」

　　「148，那是一個網站的網址！」那天忽然想起來，說道。

　　艾迪生激動地站起來：「這就全通了！」

　　話音剛落，「嗖」的一下，子彈沖著艾迪生的頭頂飛來，他一把抱住那天，滾到角落裡。

　　子彈在地板上打出一縷縷青煙。

　　「有情況！保護目標！」屋外，粟丹邊喊著邊甩開車門，沖了出去。

　　黑暗中，山腳下埋伏的兩輛轎車同時亮起了遠光燈，藏在車內的特工狂奔出來，向海濱小屋圍攏。

　　粟丹一邊掏出槍，一邊用耳機聯絡劉薪宇：「劉處，目標受到槍擊，子彈射出的方向大概是距小屋往西1.5公里的山頂。」

　　「知道了。」劉薪宇沖溫暖使了個眼色，「走！」

　　兩人起身走出售貨亭。

　　此時，不遠處的山頂上，殺手伏在地上，透過紅外瞄準鏡靜靜地瞄準目標。他的手指不住地扣動扳機，身體隨著槍膛的擊發微微顫動。

　　小屋裡，艾迪生和那天被子彈打得抬不起頭來。

　　「你就在這兒趴著別動，我去引開他們。」艾迪生說著，一躍而起。窗戶「砰」地被撞開了，艾迪生從後窗躥了出來，向著小屋後的懸崖沒命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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