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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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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更是無辜:「冷戰?哪有冷戰?」 「奶奶不做飯,和媽媽鬧彆扭,媽本來就不高興,有一天,你晚上給自己煮面,那個小鍋太燙,你用桌子上的一本書墊了一下,我媽說你,怎麼拿書墊碗?你們吵了幾句,後來媽媽就和你不說話了,你沒發現嗎?」孩子的這份冷靜和洞察力讓人心驚,過早地看到婚姻的真相,不知對正在青春期的孩子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張浩仍是一頭霧水:「不說話?也沒有吧?平時不就是這樣嗎?哪有那麼多話要說?小孩子,別瞎說。」 這或許並不是這個男人的辯解,而是他最真實的婚姻日常,他覺得沒什麼不妥,理所應當,理直氣壯,這才是最恐怖的。 知夏做完檢查正好出來了,她眼神平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不是不悲哀——更為年輕的時候,她鬧脾氣,不理他,他會馬上來哄她的,可是現在,她不跟他講話,以為以此作為懲罰,他卻渾然不覺,多可悲!可是悲哀過後卻無能為力,她只能躲到書裡去,躲到文裡去,不去想,繼續把寡淡的日子過下去。 她甚至口氣帶著埋怨制止女兒:「皎皎,別胡說。」 張浩先發制人:「知冬結婚,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極力想推脫責任,挽回自己好女婿的形象。 知夏倒是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我忘了。」 無論這個理由多麼牽強,在場的人都信了,喻老師只得指責知夏:「這都能忘了,結婚這麼大的事能忘了。」 醫生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孕婦要多臥床休息,注意營養均衡,心情愉悅。 喻老師馬上抓住醫生的話,為女兒出頭撐腰:「聽到沒,要多臥床休息,注意營養均衡,心情愉悅。」 「是是是。」張浩在喻老師面前做了十幾年好女婿,早都喘不過氣來,急於脫身。 回去的路上,張浩才想起皎皎剛才的話,問:「奶奶在家不做飯?不會啊?」 「奶奶做飯,看心情吧!我現在已經是點外賣小達人了,滿減折扣計算比做奧數題都快,我還學會了蛋炒飯,包餃子,煮麵條等拿手好菜,有機會給你嘗嘗。」 皎皎不會說謊,張浩這才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見知夏沒有說話,試探地問:「這不行啊?那,要不,把燕姐再請來?」 燕姐是家裡之前的保姆,自從婆婆來後,就自作主張把燕姐辭退了。 知夏撇撇嘴:「沒有誰會一直原地等你回去請。」 「我先問問試試吧!」 過了一會兒,張浩也後知後覺,覺得不對勁,又追問:「知冬結婚,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跟我在冷戰?」 知夏聽到這話,無奈地冷笑了一下,說:「是啊!下次請你不要用我的書墊碗,請你不要用筷子攪拌咖啡,不要把腳直接跨到洗手池裡沖,不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浩打斷了,他也冷笑了一下:「行了行了,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是那麼矯情,累不累啊!」 知夏好脾氣,竟然沒有反駁,她累了,吵架也覺得累,偶爾生出鬥志想吵一架,自己先給自己潑一盆冷水,又吵不出什麼結果,吵什麼吵,浪費時間,只能自己靜靜地消化一些情緒,無休止地「冷戰」下去。皎皎說那是冷戰,其實不是,就是懶得說話而已。 婆婆見兒子兒媳一起回來,有點意外。張浩經過知夏暈倒這事,多少有點作小伏低,進門時扶了知夏一把,幫她拎包。 只要兒子在家,婆婆總是按時做飯的。 張浩進廚房幫忙,明面上是幫忙,實則是為了找個機會跟媽說話,明明是私聊,他卻很大聲,好顯得自己光明磊落。 「媽,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沒有直接問媽媽是不是經常不做飯,不用問,媽媽不做飯的時候肯定是有,他知道知夏愛窮講究,飯要清淡,外賣送來都要重新擺盤,一定是和媽起了摩擦生了閒氣。 「還行,就是有點腰疼。」 「那你就多歇歇,我把原來那個保姆燕姐再叫回來,她輕車熟路,而且過些日子知夏生了,也要雇保姆的。」 知夏在客廳聽到這句話,心裡又冷笑一下,他這是在和婆婆商量啊!呵呵!商量的結果就是被反對。 果然,商量的結果就是婆婆不同意,她像被針刺了一般,誇張地叫道:「錢多了沒處花嗎?就做做飯拖拖地,一個月就要六千?怎麼不搶錢呢!」 張浩猶豫了,小心翼翼地說:「大夫說,知夏貧血,得多補補。你大孫子也得吃啊!」 這麼一說,婆婆馬上秒懂,這是兒媳婦吹枕邊風告狀了呀! 婆婆放下了手中擇的菜,探頭看了看外面,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什麼大孫子,我都找人檢查過了,是個女孩。你勸勸她,別生了,做掉吧!早早養好身體,明年再要。」 「你查過了?」 婆婆點點頭。 張浩也探頭看了看外面,回頭悄悄說:「這話我不敢勸,知夏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氣得媽拿一根蔥抽他的背,「沒用的東西。」 話雖如此,這一餐飯,婆婆還是正式地做了四菜一湯。且殷勤地勸知夏多吃點。 知夏保持著風度,說:「謝謝媽!」 皎皎小小年紀,每天冷眼旁觀著大人的表演,心裡時時茫然。這種年紀,以為自己懂得很多,可是世上的事錯綜複雜,有很多她又想不明白。她吃飽了,撇撇嘴,小聲嘟囔:「你們累不累啊?」 奶奶沒有聽懂皎皎的弦外之音,兀自邀功道:「不累,這點活兒有什麼累的?為了兒女,累點也沒啥,就當鍛煉身體了。」 皎皎嗤之以鼻,回屋去了。 飯畢,張浩找了個空兒,悄悄對知夏說:「我批評媽了,她說以後按時按點好好做飯,絕不敷衍湊合,你就多包涵。」 「哦!」知夏靜靜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請保姆的事,我想……」後半句,他就是不說出來。 知夏就做個好人,說:「算了吧!以後再說。」 張浩長長地松了口氣。 「知冬那裡,我回頭補上一份大禮,再給媽好好道個歉,這事真不怪我。」 「哦!」 張浩又想起知夏的肚子來,「你現在感覺怎樣?」 他把手撫在知夏的肚子上,難得的親密和溫柔,倒讓知夏頗感不適。 「還行,沒什麼感覺。」 「要不,回床上躺著吧!」 她起身,也就順勢擺脫了他的手,說:「好啊!我去躺一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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