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幻夜(315)_繆娟

三一五

　　說話的那個現了原形，卻是一條雙腿站立的變色龍，仰頭哈哈大笑：「小小的伎倆，千萬別怪罪我。變成你喜歡的人，要你的命，我就喜歡玩這個。我就喜歡看人被自己的親人、朋友、自己喜歡的人殺死的時候，那個有趣的表情！拿命來吧！」

　　星慧倒在地上，妖精上前抓住她頭髮，轉過她的臉，舌頭彈出就要刺入星慧的太陽穴。

　　——片刻之間卻被星慧用鞭子卷住了脖子。

　　星慧翻身而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咬牙笑道：「睜開你那眼睛看看，你匕首上的是我手上的血！」

　　那變色龍妖精被星慧所制，動也不能動。

　　星慧道：「我聽說過你這下九流的門路！會讀心術，是吧？知道我心裡面想的是誰。還會變化，是吧？變化了好騙人！知道自己是在哪裡露陷的嗎？我問你，我跟遠安誰漂亮，你說她哪裡能比上我的一半！我告訴你，我心裡面那個人，趙瀾之，他從來不說人壞話！更不會說遠安的壞話！更不會想要臨陣脫逃！」

　　妖精還要掙扎，卻被明慧的軟鞭拋起來又狠狠扔在地上。

　　妖精連忙討饒：「饒命！我乃是被佛珠驅使來要你等性命的！」

　　星慧道：「啊呀呀呀，那是你運氣不好！可是佛珠什麼時候讓你用這個手段騙人了？！」

　　她用軟鞭把妖精拋起就要擲在石頭上弄死了，妖精忽然不見了。

　　星慧收起軟鞭，四處觀看，而那變色龍妖精變了顏色隱藏在樹枝裡。

　　星慧知其邪門，便閉上眼睛，仔細聆聽。

　　那變色龍妖精趁機對著閉著眼睛的星慧探出口器，就要刺進她的太陽穴——

　　——星慧忽然聽見了變色龍妖精的呼吸聲，揮起軟鞭卷起了妖精砸在地上。

　　那妖精氣絕，而星慧連番戰鬥，也是累得氣喘吁吁。

　　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其實已經受了傷，她向前走了幾步，力竭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泥土中忽然伸出肉質的藤蔓，將星慧卷起拉入地下,無聲無息……

　　真正的的趙瀾之在叢林裡尋找星慧，四周樹影浮動，忽然他腳下泥土波浪一樣地掀動。

　　趙瀾之彈跳躲開，土裡忽然飛出肉身藤蔓，被趙瀾之回身用刀砍斷。

　　那些斷肢落入土裡消失不見。

　　趙瀾之轉身，地裡又飛出數條肉身藤蔓，將趙瀾之四肢捆綁住。

　　趙瀾之手中兵器落在地上。

　　一條肉蔓從地裡鑽出，帶著一隻碩大的眼睛，上下遊動，看著趙瀾之：「筋骨不錯呀。這麼都勒不死你？難不成你還是鐵打的？前方來將，報上名來！」

　　趙瀾之掙扎著：「趙瀾之。大唐大理寺少卿。你呢？是個什麼玩意？」

　　那妖精道：「你才是玩意呢！我乃堅蠶大王，在地裡修煉了千年！為九星佛珠召喚，來拿爾等性命！你這筋骨不錯，恰好讓我練功！」

　　藤蔓飛出，把趙瀾之在半空中上下撕扯著：「哈哈哈哈哈，什麼大理寺少卿，什麼玩意，還不夠我玩！」

　　趙瀾之被狠狠拋在地上。

　　妖精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服不服？哎，你不是挺神氣的嗎？勁頭兒哪去了？這麼幾下子就沒氣了？」

　　趙瀾之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好著呢！」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我會搖碎你所有筋骨，讓你痛苦而死。呐，我也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你給我服軟認輸，叫我一聲大王，我就給你個了斷！怎樣？」

　　趙瀾之眯著眼睛：「……什麼堅蠶大王，無非就是地蟲蚯蚓……想要大爺我給你認輸？做夢去吧！」

　　妖精大怒：「死到臨頭還這麼傲！」

　　妖精又把趙瀾之拋起，藤蔓繞上他脖子，狠狠勒住：「那，我讓你再看看這個。」

　　妖精的幾條藤蔓從地裡深處，捆綁著星慧送到趙瀾之跟前，星慧奄奄一息，看著趙瀾之說不出話來。

　　趙瀾之大慟：「……星慧……星慧……」

　　妖精道：「呐，趙大人，你給我跪下，磕頭，叫聲大王饒命。我就饒了她，怎樣？要不然我就先把她扯碎了，再撕了你！」

　　趙瀾之心痛無比。

　　星慧虛弱地笑笑：「幹什麼？……你堂堂地大理寺少卿，大英雄趙瀾之還要真給個妖精跪下？你不要顏面，我還要呢……哼，早知如此，不如不來，既然來了，就不怕一死！趙瀾之，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要你跪他……！」

　　妖精大怒：「納命來！」

　　一條藤蔓伸出就要伸進明慧口中，穿過她的身體——

　　趙瀾之大吼：「啊！」情急之時，趙瀾之竟掙斷了身上的肉蔓，一把抓住要去襲擊明慧的一條藤蔓，向外抽。

　　妖怪大叫：啊！

　　趙瀾之力大，速度又快，將妖精原身從地裡拔了出來，果真是一條猥瑣蠕蟲，伏在地上喘息：「啊！好大勁頭！」

　　妖精還要發動攻擊，趙瀾之從地上拾起刀，兇狠地將妖怪斬成兩截，轉身把星慧從地上橫抱而起。

　　星慧臉上全是傷，狼狽地，仍整理了一下頭髮：「……我不願意你看到我這樣子……」

　　趙瀾之看著她：「怎麼都好看。」

　　「比遠安還好看嗎？」

　　趙瀾之沉吟，終於道：「……你最好看……我，我看不見別人……」

　　星慧一路苦心孤詣，終於得到他這一句話，立時靠在趙瀾之胸前痛哭出聲。

　　兩人說話的時候，身後蚯蚓的斷肢一節一節地相互連起，漸漸又連成了一體。

　　趙瀾之仿佛毫無察覺，仍抱著星慧向前走，邊說話：「明慧。我從前在軍中效力，後來為天后辦案，見過惡人怪物無數，但仍相信眾生有靈，修為不易，不可輕易絞殺……」

　　蚯蚓斷肢終於會成一大長條就要向趙瀾之和星慧襲來——！

　　趙瀾之對星慧同時道：「除非他自己找死！」

　　他猛然回頭，走刀快如閃電，蚯蚓妖怪被徹底斬殺！

　　此時的遠安與穆樂在另一邊對趙瀾之和星慧的遭遇全不知情，遠安手臂上也被火燒傷，穆樂替她包紮，遠安道：「你在想什麼？幹嘛不說話？」

　　穆樂抬頭看看她：「我覺得事情蹊蹺。」

　　「說來聽聽。」

　　穆樂道：「星慧郡主懷疑靈溪施用了離魂大法，我們去禁書閣樓尋找他的肉身，可是真的去了，除了那麼多的銅鏡，幾乎什麼都沒有。」

　　遠安想想：「……對呀……他們一定是把肉身藏在了別處，要再到哪裡去找呢？昆侖國這麼大，要找遍每一個角落，那可就是大海撈針了！」

　　穆樂道：「……如果靈溪的肉身不在那裡，那阿衡哥哥見到我們的時候，為什麼會那般氣急敗壞呢？……所以禁書閣樓裡一定有所秘密，只不過我們沒有悟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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