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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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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得去報信!我還能幹什麼?" "跟丘八報信?死五百活一千,你非把一千變成五百嗎?"四道風還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可歐陽聽得出來這是種關切,他看看他:"老四,你聽我說,鬼子必取沽寧,所以才穿軍裝,占了城就是混戰,他為的是混戰時不誤傷……" "他說占就占?問問我這兩把槍!" 歐陽沒法跟這人講理,船又開始往岸上漂,他正想上岸,四道風又猛蹬了一腳,船蕩得更遠了。 "跳呀!這時候的海水,冰也冰死你!" 歐陽毫不猶豫地跳進水裡,四道風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去!我去行不行?" 歐陽凍得臉色慘白,回頭看看被四道風揪住的衣服:"沒用,只有我腦袋上才有死五百活一千的賞格,有這個,說話才有人聽。" "信你?給我上來!"四道風使著蠻勁,歐陽半個身子都被他提出了水面,歐陽伸手撿了船板上扔著的刺刀,他看著四道風笑笑:"你這人還真是挺不錯的,除了不講理哪都好。"刺刀劃過,歐陽割斷了被四道風揪著的衣角,整個人又落進水裡,他立刻遊到四道風伸手不可及的距離,"你說過你不會游泳,可我會。" 四道風氣急:"你那叫狗刨!"他扔下手上的半拉衣服,"你王八蛋!跟我玩割袍斷義?"他操起塊船板就劃,越急越不得要領,船在水中央打著轉。 歐陽已經爬上灘頭,他打著哆嗦,筋疲力盡地沿著河岸狂奔。 歐陽跑著,不遠處,黑漆漆的河上泊著一條烏篷船,船上的氣死風燈忽明忽暗地亮滅了幾次,像在傳達著某種意思。歐陽的腳步慢了些許,他照著那燈光跑去。 燈下,小爐子上的水壺正冒著熱氣,篷裡淩亂而簡陋,但讓人想起一個家的概念。郵差從船篷裡鑽出來,歐陽的樣子讓他愣了一下,但他友好地伸出手:"上來,船上有熱的喝。" 歐陽怔怔地看著那只手,最終忍住想上船的欲望,他看著郵差說:"快走!鬼子來了!" 郵差愣住,莫名其妙地看著歐陽。 "立刻撤出沽寧!告訴她……我真想和她一塊兒走!"歐陽說著,從懷裡掏出個什麼扔在船上,轉身跑上小橋。那東西滾在爐子邊,是歐陽的止痛藥瓶。 爐子被踢翻了,熱水倒在船板上冒著熱氣。郵差和船老大手忙腳亂地解纜開船。 歐陽跑到河對岸後回望了一眼,安寧祥和的燈光已經滅去,一個黑黝黝的船影急忙馳開。他長吸了一口氣,吸氣聲在黑暗中聽起來像哭。 他照著沽寧黑漆漆的輪廓跑去。 2 三木和兩名日軍走進二樓唐真家。屋裡空空如也,三木鷹隼一般地掃視著,他看向那個讓刀戳成了漏勺的櫃子,儘管那樣密集的刀孔足夠讓裡邊人沒有倖存的機會,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櫃門打開,但裡邊是空的。 唐真兩手吊著窗臺,懸在窗外,她沒法跳下去,腳下幾米開外就是那個殺死小弟的人。 三木走到窗前,唐真幾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三木看向遠處,漸漸亮起的燈光離這裡越來越近,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我們也許撐不到天明了。" "他來了!"疾沖進來的部下打斷了他的多愁善感。 三木陰鷙的臉變得急切:"讓他上來!" "他要您迎接。"日軍小心翼翼地說。 三木喃喃地罵了句什麼,出去。 唐真費盡全力從窗臺上攀上來,再多幾秒她也許就會掉到殺死小弟的兇手腳下。她第二次鑽進那口已經被搜過兩次的櫃子。 樓下的那個人終於進屋,門立刻緊緊關上。 櫃子裡的唐真聽著腳步碎響,三木和殺死小弟的人進來。三木仍有些狐疑地打量著房間,另一個人將一張凳子踢過,一屁股坐下,他帽子戴得很低,唐真看不見他的臉。 那人看看貧窮的屋子道:"你們是瘋子還是傻子,花大價錢進城就為占幾個窮棒子的窩?" 三木解釋著:"一個奇怪的人殺死了嚮導,我們只好躲在這裡。一定要攻佔守備軍的司令部,切斷城裡和城外的聯繫,但需要你來帶路……(日語)" "我聽不懂鬼子話。" 三木忍氣吞聲地換成了生硬的中文:"出了問題。幫我們的,殺中國軍隊。錢的很多,槍的很多,很多很多的給你。" "你閣下的豬頭拉在城外了?" "什麼?"這話對三木來說深奧了點。 那人指指遠處的燈光:"事情已經讓你們弄砸了。你們的錢,換我們的路,這行,沙門會做的就是這行買賣。再多了,沒門。"他又掃一眼三木,"我不管你們,聽懂了嗎?" "渾蛋!(日語)"三木大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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