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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歐陽坐了起來,疲憊不堪地苦笑:「六品,你……」他突然被一個奄奄一息的日軍抱住了,那傢伙亡命地拉開了手上的手榴彈。

  歐陽狠掙,可已經沒力氣掙開,他沖著向他狂奔的六品大喊:「你別過來!」

  六品充耳不聞,沖過來抓住了那鬼子的肩膀,一腳狠踹在歐陽屁股上,歐陽從日軍手裡摔開,六品把那鬼子在頭上打了半個旋,向旁邊的巷子裡扔去,幾乎在剛脫手的時候手榴彈就爆炸了。歐陽五臟六腑都震得發麻,他在硝煙中尋找著六品的蹤跡。

  「六品!」

  六品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飄開的硝煙,他似乎沒聽見。歐陽扳著他的肩把他扳過來:「六品!聽得見我說話嗎?」

  六品憨憨地笑了笑,他被炸蒙了。

  閣樓上的人終於換完了那挺機槍的槍管,機槍又開始轟鳴。

  歐陽拖著六品亡命奔逃,彈雨在身邊飛躥。硝煙中一群穿著守備軍服裝的人沖了過來,龍文章出現在那群守備軍中間,歐陽拖著六品跑進了旁邊的巷子。

  局勢未定,龍文章也無心追,他更關注的是那挺壓得他部下動彈不得的機槍。他的準星套住了那機槍手閃動的頭顱,一槍後,那機槍終於啞了。

  守備軍潮水般漫過了牌樓,直奔城北陣地。

  日本軍官伊達雪之丞拿著望遠鏡遠遠地看著。他放下望遠鏡,對背後的另一名日軍軍官長谷川弘次說:「過去半個小時了,中國人已經發覺,柴崎還是沒有發信號。」

  「放棄攻城,伊達君。」長穀川沒有轉身。

  「放棄?城裡有我兩個小隊的精銳!」

  「放棄。我們是孤軍深入,折得起兩個小隊,貿然攻城,可折不起一個大隊,中國人謂之舍車保帥。」

  「我聽不懂你的那些中國故事!」

  「和中國人打仗要瞭解中國。停止進攻,在城裡的人等待下步指令,今天到此為止。」長穀川頗有些自得其樂的樣子,「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襲擾,奇攻,疲敵,破敵,是謂曹劌論戰。」

  伊達猶豫了一會兒:「傳令。」旁邊一名士兵跑開,長穀川笑笑:「放心吧,伊達君,我們手上的兩張牌還一張沒用呢。」

  幾發信號彈悠悠地升上天空,向城裡的日軍傳達著信號。

  青蔥的巷子長得好像沒有頭,歐陽和六品在奔逃。巷子另一頭突然沖出三個人向他們跑來,歐陽和六品停住。四道風拿著把日本戰刀正追砍著兩個難民樣的日本人,在接近歐陽時,四道風終於追上,揮刀把那兩人砍倒。

  歐陽下意識舉起手上的日式手槍,四道風一腳踢在他肚子上,刀也架上了歐陽頸子,六品的刀也同時懸在了四道風頭上。

  歐陽已經認出四道風來,而四道風的行動永遠快於思考,他一把奪過歐陽的槍,對著歐陽扣動扳機,歐陽閉眼,嗒的一聲輕響,那支槍已經在剛才的血戰中打光了子彈。

  六品一刀砍了下來,歐陽大聲叫道:「六品,是朋友!」

  六品的刀險險懸住,四道風這才認出歐陽:「你早上坐過我的車,可誰是你朋友?」

  歐陽苦笑:「是的。你是大人物,你是四道風,四海為家的四,不講道理的道,狂風大作的風。」

  四道風看看手上的槍:「中國人幹嗎拿鬼子槍?你是鬼子還是中國人?」

  歐陽揄揶地看看他手上的日本刀,四道風惱羞成怒地一刀劈下,六品還沒來得及反應,四道風給腳下正偷偷摸槍的日本人補上了一刀。

  「我是四道風,手上兩道風,腳底兩道風。」

  歐陽笑了笑,眼裡的世界開始旋轉,雙腳一軟,暈了過去。四道風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抱住:「喂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六品蹲了下來:「他暈過去了。」

  「這可怎麼辦?」四道風皺眉,他看看六品,「正鬧鬼子呢,先回車行再說。」

  六品茫然地看著他,又看看歐陽,默認了四道風的意見。

  天黑了。沽興車行裡燭影搖晃,歐陽從昏睡中醒來,他昏沉地看看自己,身上綁著繃帶,又看看四周,他認不出這個光線昏暗的地方,也不知道周圍那些黃包車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旁邊一聲大響,四道風正把皮小爪扔在一輛黃包車上:「打架的時候你死到哪裡去了?!」

  「——我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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