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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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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絕活是傳媳不傳女的,大小姐。」四道風徑直去開鎖。 特務乙突然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大嚷:「臭拉車的,你幹什麼?」 四道風笑著招招手:「這招叫風捲殘雲。」 嘩的一聲,他一下把鐵門拉開了,人流頓時如洩洪一樣湧了出去。兩特務被人流衝撞得把住鐵門才保住平衡。 人流湧向了大街,打著旗幟和標語,喊著口號。繼續向校外沖去的學生有意推搡著兩名特務,把他們也擁進了人流,在他們的狼狽中雪上加霜。 歐陽苦笑著把校長拖到一邊避開人流,擁擠中手上忽然多了個紙團。歐陽愕然,塞給他紙團的人已經一言不發地沒入人流,他甚至不知道誰把那東西塞到他手上的。 遊行的隊伍湧過沽寧的主街,一路引來眾多行人的觀望。從北邊逃來的難民也都駐足,一臉木然地瞧著這些喊口號的學生,既然連今天都衣食無著,學生們嚷的也就是些過於遙遠的話題。 兩特務終於從人群中抽身出來,乙的衣服已經撕破了,甲正整理著自己被人踐踏過的帽子。 「大哥,要不要抓?」特務乙盯著剛才肇事的四道風問甲。 四道風和他對了對眼,又高踞黃包車上看熱鬧,根本沒有要躲的意思。 「抓?」 特務乙沒聽明白那意思,伸手就要摸槍。 「這裡不是南京上海,那小子瞧著就是幫會中人,那丫頭背後要沒人罩著你儘管剔了我招子。我們這是外出公幹,強龍還不壓地頭蛇,要抓你抓。」 「您說了算,大哥。」特務乙把抽出一半的槍又收了。 「此地勢力有三,官字頭的蔣武堂,仗著軍中有些淵源一直占山為王;商字頭的高三寶是幾省聞名的大船商;黑字頭的沙觀止那是連青字紅字也得給他面子,細細掂量哪個字都不是好惹的。」特務甲顯然對此地很瞭解。 「可那個姓歐陽的……」 「如果他不是,咱們的宗旨是寧殺錯、不放過。如果他要是的……」 「我明白了,大哥怕打草驚蛇。」 「我怕個屁的打草驚蛇!我怕的是把此地的共黨逼急了,咱倆做了沽寧河裡的無名屍!這仗打得太久,國字頭是不好使了,咱們得出動本地的官字頭。」 「蔣武堂?」 特務甲有些犯愁地點點頭:「那廝可從來是聽調不聽宣哪。」 兩人正說著,一個叫古爍的漢子急急過來跟那邊的四道風說著什麼,兩人拉著車卷了風似的跑開。 與此同時,歐陽已在巷子裡轉了幾個彎,大街上的口號與喧嘩變得遠了。他走到一條巷子的盡頭,安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巷子裡某戶人家的門響了一聲,一個人出來倒垃圾,回去時沒有關門。歐陽思忖了一下跟進去。 在這個破爛的小院裡轉了幾道彎,歐陽出現在另一道幽深而筆直的長巷,他徑直走向巷子裡唯一的一個人。那人坐在一象棋枰前打殘譜。門在歐陽身後輕輕關上。現在這條一覽無餘的巷子裡再沒人能偷聽他們說話,甚至沒人能找到通往這條長巷的路。 歐陽走到棋枰邊,枰上的棋子交錯縱橫,正殺得難分難解。他靜靜看了一會兒,開口道:「專諸刺僚。」 「子胥吹簫。」 「同志……」歐陽顯然有些激動。 「別這樣子,我知道這些年把你窩狠了。」 歐陽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麼窩不窩的,要沒這個窩,我多少年前已經死了。」 「必死者可殺也,必生者可俘也,做這行你算上品。」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沒什麼。不怕死的在上一個十年都被殺光了,太惜命的人也早叛了,真撐下來的都是你這樣有個『信』字,有個『念』字,又知道愛惜生命的人。」 歐陽苦笑:「您過譽,其實我經常沉不住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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