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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假度得怎麼樣,剛聽媽在外面嚷,聲音都傳到這邊來了。紅豔捏著腰果往嘴裡送。慶芬見姑爺回來,說了幾句話就去洗手間洗衣服去了她也想給小兩口留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別提了,二嬸夜裡忽然跑過去,把人給打了。倪俊說。紅豔直起身子,探著頭問:打人?打什麼人?為什麼打?倪俊說:被打的是我那個上司周琴,當時她跟二叔在泡湯,據說也沒怎麼著。劉紅豔一邊點頭撇著嘴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春梅嬸子估計也壓抑很久了,你這個上司,怎麼呢,能幹是能幹,但一直不結婚,周圍又都是男的,滴滴答答的,難免惹人懷疑,不過我跟你說,可要小心點,別以為我大著肚子就不能怎麼著,該鬧我也鬧。

  倪俊說:你看你們女人,就是愛吃醋。紅豔說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初我那同學,還沒給我安排個工作呢,你就來勁了,這不許那不許的,要說醋罎子,我可比不上你。倪俊見紅豔要來勁,怕一吵又吵上了,趕緊轉移話題,說周琴也不容易,一個人打拼,一般男人都做不到她那樣。

  紅豔冷笑說:誰容易?再不容易,也不能借著人家老公上位。和諧的家庭是不容許被侵犯的!倪俊本來想幫周琴說幾句話,卻被紅豔一通狂轟亂炸,唯有閉嘴消災。

  那邊屋裡,二琥說得口幹,跑出來喝水。哪知道剛喝了一口,又覺得尿急,匆匆就往廁所跑。慶芬正坐在小板凳上,貓著腰,堆著一個暗紅色的大腳盆,在搓板上搓衣服。唉呦!親家母,這,這怎麼行,這衣服哪能都讓你洗,二琥墊著腳,極力用右足尖尋找一個幹的地方,這些衣服塞洗衣機裡轉轉就行了,也不用都手洗。慶芬說,手洗乾淨點,洗衣機容易把衣服甩變型了,再說這小衣服洗起來也不累。

  二琥點頭說還是親家母懂得持家,可就在她腳尖落地剛站穩,眼光不經意中,卻發現慶芬手裡拿著搓的,是老倪內褲!顏色掉了不說,正當中,還有點發黃!

  親家母你不用洗了,歇會兒,不用洗了不用洗了。二琥推推搡搡,要把慶芬請屋裡去。慶芬卻穩坐如磐石,一邊猛搓布上那點黃的東西,一邊說:沒事沒事,你看,這樣一搓就沒了,容易。二琥頭皮有些發麻,又怕說破了尷尬,只能由她去。

  第二天,二琥揪住老倪就是一通批判。我的天哪,你真是沒看到,扯起你內褲就是一通洗啊,也不分男女老少了,這也該稍微注意點吧,我這還在家呢,我這還沒死呢,我的天哪,你自己也是,內褲怎麼能亂脫,我早都跟你說,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一樣了,不是以前了,家裡家外,你注意點,現在又是夏天,有髒衣服,我說了,放在屋裡,我來洗。真沒見過這樣的!

  老倪說:你看你,人家做好事,結果還成罪人了,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能做啥,就是你讓我做,我現在也是有心無力。

  二琥一口氣堵住,猛咳了幾聲,跳起來吼:我不是這個意思,人不是這樣做的!要不你去跟她過!去去去!說著就要把老倪往外趕。

  慶芬剛好端著臉盆從門口經過,老倪半個身子出來,差點撞到她。慶芬叫了一聲,老倪忙說對不起。二琥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半笑半諷刺說:還真是相敬如賓呢。老倪知道跟她纏鬥下去沒有個頭,便拿了東西,去酒店上班去了。

  酒店這天發工資。老倪去人事處領工資條,滿打滿算,也才三千塊。黃猴子伸著脖子看老倪條上的數,老倪推了他一下,說看自己的去。

  猴子撇著嘴說:呦呦呦老哥,就咱們這點錢,你還保密呢,至於麼。老倪嘿了一聲,說再少的錢也是辛苦錢。黃猴子把胳膊搭在老倪的肩上說,老哥,咱有個發財之道,就看你願不願意做。

  發財之道?你能有什麼發財之道?老倪搖了搖頭,你有發財之道,你還在這待著?黃猴子轉了一個圈,拍拍老倪的肩膀說:靠山吃山,得動腦子。

  老倪說我看你是動歪腦子。黃猴子伸手按電梯,說甭管歪腦子不歪腦子,能掙到錢才是關鍵。

  兩人一路往八樓控制室走。

  你啊,就是不把心思用在正經事上。老倪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可腳下卻哢嚓一響,老倪感覺到自己碰到了什麼。低頭一看,一小堆光盤碼在地上,他不小心把它碰倒了。

  這是什麼?老倪轉頭向猴子,你想幹嘛?

  猴子狡黠一笑。

  電光火石間,老倪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嚴肅地說:這絕對不行,你搞色情傳播,是犯法的!

  黃猴子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說老哥哥,你不要一說話就這麼嚴肅行不行,我們這也不是故意的,酒店本來就有這個監控,也不是我們安裝的,再說了,有些人就是不自愛啊,如果安安分分住酒店,那咱們也弄不著什麼,而且我拷下來的只是母盤,僅供學習參考,海外有個哥兒們要一次性買過去,至於怎麼傳播,也不是我的事了。

  你這是不道德的,你知道麼?老倪伸手拿起一隻光盤就要掰碎,你這是病,得治。黃猴子見老倪要毀掉光盤,立刻飛撲上去,一把搶過來,說倪哥呀,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呀。老倪說衝動的人是你!

  黃猴子說:哥,早知道不告訴你了,要不這事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就過去了,就當沒這事。

  老倪一口拒絕,說絕對不行,你要不銷毀,我現在就報警,你這是犯罪,要坐牢的!

  面對老倪那一臉正氣,黃猴子也有些動搖了。半晌,他一咬牙,一扭頭,說算了算了,你處理吧,我不管了,真是天生沒有發財命,我這輩子就窮死吧我,真是沒個頭,要死了。

  老倪找了個口袋,把那一小堆光盤都裝進去,他一邊裝還一邊點數。他看到每個光盤上都標有一串數字,便問黃猴子標號是怎麼回事。

  第一行是房間號,第二行是日期時間。黃猴子扭著臉,有些痛苦。

  老倪戴上勞工手套,關上門,一個一個掰著,掰到幾個房間號808的,老倪遲疑了一下,把光盤藏進了內口袋。

  自從斯楠回國以來,倪偉強一家三口很少坐在一起談心。五龍山莊春梅這麼一鬧,也算東窗事發,雖然警察先生沒有判定春梅犯罪,但在張春梅心裡,倪偉強已經是個大大的犯罪分子他背叛了婚姻。還有斯楠,春梅也有點怨她,她是她的女兒,怎麼可以與那個女人走得如此近。還有倪俊、二琥,都是她周圍的人,但不知怎麼的全被周琴策反了過去。看到溫泉湯池裡兩人並坐在一起的那一刻,張春梅的心徹底死了,她咆哮,她撕扯,她甚至想毀滅掉那個鮮活的肉體,但她終於發現,她和偉強回不去了,這是事實。如果兩個人同床異夢,一段婚姻,還有什麼理由存在下去。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這樣讓公司以後怎麼辦下去?你讓別人怎麼想我?偉強叉著腰,表情擰巴,仿佛有些憤怒,但畢竟底氣不足。倪斯楠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劍拔弩張的父母。客廳角櫃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擺著,每個人都笑得那麼甜,但早已是明日黃花,時過境遷。

  大悲過後,張春梅恢復了冷靜,幾乎在一夜之間,她就看清了自己的來路和去路。這麼多年,她都是在為別人活,原本春梅以為,自己可以忍、可以包容,說到底,自己也只是一個沒有事業、日漸衰老的婦女,可她又轉念一想,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又是為了誰呢?女人為家庭付出,為孩子付出,可當她有一天老到無法繼續付出、或者別人已經無法接受她的付出時,她又該怎麼辦?

  張春梅決定為自己活。

  離婚。張春梅定定地說。從結婚到現在,她從未如此堅定。

  什麼?偉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離婚,我說的不是外語,張春梅冷笑,這日子我不想過下去了。

  不要因為別人的一些讒言就葬送自己的幸福!倪偉強大聲吼著,我每天在外面打拼,不還是為了我們這個家麼,我不同意離婚。

  這個話我已經聽得太多了,如果不能協議離婚,我會向法院提請訴訟。倪偉強,我和你生活了這麼多年,你敢對天發誓,對著媽的骨灰發誓,你沒有背叛過我,沒有對不起過這個家嗎?春梅說著,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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