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虎口(71)_徐紀周

七十一

　　"真是讓你來養膘的，比團長過得都滋潤！"蘇新說道。

　　白朗伸出手來掐蘇新的臉："政委，你這政委不會又是假的吧？"

　　蘇新一把將他的手拍開："什麼真的假的，一點正形都沒有，看來還得再多關你仨月！"

　　白朗樂了，從炕上跳下來，打個立正："說話底氣那麼足，肯定是真的沒錯！"

　　"待遇不錯。"

　　"都是老鄉們送的，說是慰勞打鬼子的英雄。我攔了，攔不住！"

　　"看你那樣，你還不知道自個兒錯在哪兒。"

　　"我知道了。政委，只要你還讓咱去打鬼子，啥錯我都認！"

　　"白朗，你現在是八路軍，不是山大王！什麼時候你能真正把自個兒當成個革命軍人，我才能放心把更重的擔子交給你。"

　　白朗撓撓後腦勺："軍人，山大王，還不都是一樣打仗，差不多嘛。就是當了兵，手下兄弟更多。"

　　蘇新惱怒地說道："你就繼續在這兒待著吧！"

　　蘇新帶著警衛員出來，正好碰上兩個溜達回來的衛兵。

　　"政委現在才出來，聊了一晚上？"小戰士說道。

　　蘇新陰著臉："該你們站崗，你們跑哪兒去了？"

　　"不是您讓我們回去睡覺的嘛！"

　　"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

　　小戰士一臉委屈地望著蘇新："政委，就昨天晚上在這兒，您親口跟我們倆說的。"

　　"政委昨天一晚上都在屋裡看檔，從來沒出來過，你們碰上鬼了吧！"警衛員說道。

　　兩個小戰士對望一眼，莫名其妙。

　　"怠忽職守，回去寫檢討，幫老鄉打掃一個月的豬圈！"

　　"政委，別難為他們了，我告訴你個好事。"這時屋裡的白朗說話了。

　　"又是你搗的鬼？有話說，有屁放！"

　　"那撞針就在村頭老旺家的雞窩裡頭，一伸手就能摸著。"

　　錢家大院。

　　於大膘子進了院，老刀趕緊問道："日本人走了？"

　　"走了。那個當官的，開車在鎮子裡轉悠了一圈，連車都沒下，就走了。"

　　"我看他們一天到晚拼命地征糧食，估計就是要走了，最後再咋呼幾天。告訴各家各戶，日本人拿什麼，就讓他們拿，別心疼那點東西！殺虎口是鐵打的營盤，兵都是流水過，再忍個十天八天，日本人的大部隊必定會撤，那時候，天還和原來一樣。"

　　"還得說您英明，兵不血刃，殺虎口還不是您的。"

　　日軍士兵站在炎炎烈日下，手中步槍上的刺刀閃著寒光。

　　胡二皮看見門前的士兵比平時至少增加了一倍，一個個荷槍實彈，表情肅穆。

　　胡二皮湊過去："今兒個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士兵一把將他推開，粗野地罵著："滾開，支那豬！"

　　胡二皮頗為下不來台，假裝要發作向前沖，被身後兩個兵一把拽住。

　　"團長，跟小鬼子較什麼真啊，咱從後面進去。"

　　這時，一輛畫著膏藥旗的軍用卡車，由遠而近駛了過來，停在了大門口。門前的日軍趕緊跑了上去，在後車廂圍成一個半圓形。胡二皮一夥躲在牆角，好奇地看著。車裡的日軍跳了下來，隨即在車後廂上搭上一塊踏板，一個蒙著黑面罩的人出現在車後廂口，被前後幾個日軍夾著走了下來。他的手上腳上都戴著重鐐。胡二皮看著眼睛都直了。

　　四個日軍前後狹持著，將蒙面人帶進了大門。到了監獄，士兵將他頭上罩著的黑布套揭了下來。一頭雜亂的像雞窩一樣的長髮露了出來。

　　士兵一個標準的立正："羽田中尉，讓您受委屈了！山崎大佐馬上就會來看您！"

　　蒙面人無動於衷。

　　"我想告訴您，我們聯隊的士兵聽說您的事蹟都非常的感動，我們站在您那一邊！"

　　那一頭雜亂的頭髮後面，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餓了，就算是囚犯也要讓吃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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