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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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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栓子從工地裡出來之後,想著到底去哪兒找乾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最後他決定去芮萬林家去問問,沒准芮爺爺能幫上忙。他走到芮家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敲門聲,唐巧玲把門打開。 栓子叫了一聲:「巧玲姐……」 唐巧玲看到栓子一臉的憂傷,連忙把他讓進屋,問:「栓子,怎麼了?」這時,芮萬林也手拿報紙從書房裡出來。 栓子低低地說:「巧玲姐,芮爺爺,我乾爹不見了。」 唐巧玲驚訝地說:「不見了?我聽海平叔說,你乾爹不是住院了嗎?我爺爺還說要去醫院看他哪。」 「我乾爹就是在醫院不見的,我到處都找了……」栓子說著。 唐巧玲問:「那其他人知道嗎?」 「都知道了,就是至剛哥我還沒見到他。」 芮萬林把栓子拉到一邊:「栓子,你把事情的經過好好跟我說一遍。」 栓子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一遍,說完之後,芮萬林激動地站起來:「這件事管定了。」說著,自己進書房裡去了。 唐巧玲給栓子準備了一些飯菜,招呼他吃,自己坐在一邊看著他。栓子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吃一邊說:「真香。」 唐巧玲問:「聽說至剛被派出所抓走了,在派出所呆了一夜?」 「嗯,不過第二天就被李叔給接出來了,可是一直也沒回工棚,我到現在都沒看見他。」栓子朝開著門的書房看了看。 透過書房敞開的門,他看見芮萬林正趴在桌子上在寫字。 栓子好奇地問:「你爺爺是不是和李叔一樣每天寫文章啊?」 唐巧玲看了一下爺爺,回答說:「不是,爺爺好像給人大寫材料哪!聽爺爺說是反映你們民工的事兒哪!」 「人大是啥啊?是大學嗎?」栓子問。 「不是大學,是人大常委會,是政府,我爺爺是市人大代表。」 栓子還是不明白:「啥是人大代表啊?」 「人大代表就是老百姓選出來替老百姓辦事兒的。也是代表政府的。」唐巧玲耐心地解釋著。 「那是多大的官兒啊?」 唐巧玲說:「啥官兒也不是。」 栓子瞪大了眼睛:「那到底是啥呀?」 4 工棚裡,陸長有終於迷迷糊糊地起床了。他穿好衣服,胡亂洗了一把臉,趴在自己的鋪底下開始翻找著。他從鋪底下翻出幾個酒瓶子,拿起來搖了搖,是空的。 陸長有掏出口袋裡的錢,放在鋪上數了數,然後搖晃著朝工棚外面走去。工棚外面,幾十個民工坐在陰涼處,大夥的目光都集中在楊至剛身上。他們在一起商量著打官司的事情。 「至剛,那個李記者說請了省城的律師幫咱們打官司,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還是出去找活幹吧!」一個民工問。 九斤說:「我覺得李記者行,那是個實心人。」 另一個民工說:「人是個好人,可是好人不一定能辦成大事兒,昨天來的那個律師不是說了嗎,要找到謝老大,這官司才能打,可誰知道謝老大在哪兒啊?」 楊至剛站起來:「光在這兒說頂什麼用啊?要錢是咱自己的事兒,咱自己也得想辦法,出力氣,要是沒有李記者幫著,沒有省城來的律師,咱的錢就不要了是不是?」 九斤問:「至剛,那你說咋辦?」 「既然謝老大是咱打官司的要緊人,大夥應該一起出去找謝老大。別都指望別人,這是咱自己的事兒。」 這時,陸長有像遊神一樣從民工身邊走過,嘴裡喃喃自語:「要不回來了,大錢小錢都給了小鬼了。」然後朝院子外面走去。 楊至剛乜斜著陸長有,大夥也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九斤搖搖頭:「老陸這幾天咋啦?像是被什麼人方上了,除了喝酒就是喝酒,要不就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一個民工笑嘻嘻地說:「八成是惡鬼附體了吧?」 另一個民工指著前面說:「哎,你們看,李記者來了!」 大夥的目光朝工棚門口望去,只見李海平攔住了陸長有去路,不知在和他說什麼。過了一會兒,陸長有跟著李海平回來了。幾十個民工分別或蹲或坐在門裡門外,目光都對準了躺在靠門口鋪上的陸長有。 李海平坐在陸長有身邊,勸說著:「老陸,謝老大不在,你就是大夥中年紀最大,最有頭腦的,我覺得這個事兒,你給大夥帶頭最合適了,昨天我和高律師也是這麼說的,高律師說了,現在是大夥擰成一股繩的時候了,再不能像過去那樣,一窩蜂的盲目行事了,現在咱們有了自己的律師,而且高律師也給我們分析了這場官司存在的種種可能性,所以,官司能不打最好,通過協商解決,大家拿到了錢,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協商不行,我們也要通過和公司的正面交涉,取得主動權,你看,你是不是……」 李海平說話的時候,陸長有一直微閉著眼睛,默不作聲。 九斤在一旁著急地說:「陸哥,行不行你倒是說個話啊?」 「老陸,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啊?你放心,有大夥在後面支持你,還有我,和我們報社,我們還有成千上萬的讀者在你後面,你不用害怕什麼,我知道,現在謝老大吉凶未卜,你是不是擔心他們對你下手啊?」李海平問。 陸長有睜開眼睛,向著頭頂刺眼的陽光,眨了兩下,又微閉上了。 忽然,楊至剛把腳下的一把凳子踢翻在地,沖著陸長有罵了一句:「什麼東西,裝神鬧鬼的。」說著,人已經沖出了工棚。 李海平急得在工棚裡來回走著,消瘦的臉上肌肉開始顫抖著,他怒目圓睜地看著像死魚一樣的陸長有——恰好此時陸長有撩開自己的背心,露出白色的肚皮,眯縫著眼睛在搓泥。 這時,九斤等一些民工已經開始往外走了,他們用鄙夷的眼光看著陸長有。李海平指著陸長有,指尖快戳到陸長有的鼻尖了。 「老陸……你,你讓我跟你說啥呀?你是不是覺得我急赤白臉的是為了我自個啊?我有病啊?好,你不去是吧,行,這事兒,我也不管了,我不就是記者,還是特約的嗎?我這麼苦苦求你都是為了我,我想出名,我想借你們的事兒把自己修煉成一個救世主?我遇上你這麼個水火不進,就像至剛說的裝神鬧鬼的傢伙,算我沒有修煉的福分,可以吧,我……」 突然,陸長有放下自己的背心,說話了:「我跟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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