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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那你媽定是愛上了戲班子的男人和人私奔了。」女人猜測著。

  楊至剛喝了一口羊湯:「我媽就是愛唱戲,唱戲的樣子就像我見到你的樣子一樣。」

  「所以你就搭著車跑到這兒來找我來了?你咋知道你娘在這兒呢?」女人問。

  「我們村裡一個人跑到這邊販牛黃,見過我媽。」一碗面已經露底了。

  「只要有人見過你娘在這兒,興許真能找到。」女人安慰他說。

  楊至剛放下碗:「咋找?」

  女人神秘地笑笑。

  晚上,草原汽車修理廠的大房間裡非常熱鬧,炕上的幾個男人和修理廠老板正圍著桌子滿面通紅地喝酒,桌子上擺滿了羊肉和白酒,旁邊的收音機裡播放著跑了音兒的草原歌曲。這時,女人和楊至剛推門走進大房間。

  一個男人看見女人說:「哎呀,老闆娘來了,給我們跳一扭屁股的舞,唱首騷歌吧?」

  女人來到桌前說:「好,今天我唱歌跳舞不收費,但是你們都得幫我一個忙。」

  男人們起哄著:「好啊,只要不讓我們幫你那種事兒,什麼忙都可以幫。」

  「那種事兒不用你們幫,我們巴根那一個頂你們倆……」女人妖媚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說正經的啊,你們每天開車到處走,能不能幫這位兄弟找個人。」說著,拍拍楊至剛的肩膀。聽完女人的話,男人們一個個乜斜著楊至剛。

  一個男人喊道:「找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啊?」

  女人回答說:「女人。」

  那個男人馬上放大了嗓門說:「找女人就好辦了。這位兄弟,你要找的女人長什麼樣?屁股大不大?」

  女人走過去,生氣地說:「你後門堵住啦?怎麼糞都從嘴裡噴出來了,除了認識女人的屁股,還知道別的嗎?」

  一個男人端起一碗酒,沖著楊至剛喊道:「找人可以啊,這酒你敢不敢喝啊。」

  女人看了看楊至剛,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楊至剛走到桌前,拿起一碗酒舉在頭上,說:「各位叔叔大伯,我楊至剛敬你們了。」然後一飲而盡。男人們叫好。紛紛端起碗來,有人叫道:「老闆娘,跳一個吧!」

  女人扭了扭身體說:「給老娘把地方閃開。」

  男人們騰出地方,有人把收音機的音量開大。女人跳上炕去,開始跳舞。楊至剛則和男人們開始喝酒吃肉。

  4

  夕陽西下。

  殘陽像沾滿鮮血的手一樣一條條撕碎著飄浮的雲絮。

  謝老大站在工棚院子中央,光著身子,栓子手裡拿著一個皮管子,往謝老大身上澆水,謝老大的身上,一片片的青紫和淤血的痕跡。謝老大閉著眼睛,任流水從自己的頭上往下流淌,你看不清從他臉上流下的是水還是淚。大夥都坐在工棚門口,目光都集中在謝老大身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這時,薛六和王家才帶著抱著孩子的家慧走進工棚的院子。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由於孩子的出現,工棚裡熱鬧起來。薛六已經把自己的鋪清理得乾乾淨淨,讓家慧把孩子放到上面。薛五冷冷地看了一眼,當著眾人,卻不知道怎麼說,低著頭出去了。

  薛六熱心地對王家慧說:「先,先放在我鋪上吧。」王家慧放下了孩子。

  不一會兒,鐵子進來了,看到眼前的情景疑惑地問:「怎麼回事兒啊?這兒是工棚,女人和孩子不能在這兒住。」

  薛六連忙解釋說:「他們還沒找到房,房子,臨時湊,湊合一夜。」

  薛五站在一旁瞪了一眼薛六:「你管那麼多閒事兒幹嗎?」

  鐵子看看家慧和孩子,皺了皺眉:「這兒都是大男人,一個女人怎麼湊合啊?」這時,工棚裡的民工開始起哄了。

  「工長,我們沒事兒,只要姑娘願意,我們大老爺們不在乎。」

  「人家姑娘都不在乎,我們在乎啥啊?」

  王家才和薛六都急了。薛六氣呼呼地說:「放,放啥屁哪?」

  王家才看著家慧在一旁漲紅的臉,說:「要不……還是另想辦法吧?」

  這時,周雙喜走過來,看了看鋪上的孩子,又看看家慧:「不行先到灶房湊合一夜吧。」

  鐵子說:「灶房也不行,會沖了灶王爺的。」

  周雙喜突然火了:「灶房的事兒,我說了算。」

  站在一旁的王家慧一直沒有說話,看到大夥為了自己弄得緊張的氣氛,鼻子一酸,捂著臉跑出去了。王家才要去追,薛六把他攔住了:「你看著孩子,我去吧。」

  王家慧靠在街道一角的一個圍牆上,不停地哭著。薛六站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回去吧,孩子一會兒餓了,又該哭鬧了。」

  王家慧邊哭邊說:「我不回去,我不想再看見那個孩子。」

  「怎麼說,她,她都是你的骨,骨肉,你不在,你哥哥也應付不了。我看,看你哥哥這幾天都,都快受不了了。」

  灶房裡,王家才抱著哭泣的嬰兒輕輕拍著,周雙喜不停地往爐子裡添柴火。過了一會兒,周雙喜從大鍋裡拿出牛奶倒進一個奶瓶裡。王家才拿起奶瓶就要往孩子嘴裡送,周雙喜一把把奶瓶搶過來:「你想燙著孩子啊?」

  王家才愣住了。饑餓的嬰兒發出更加尖利的哭聲,王家才使勁搖晃著手中的繈褓。

  睡覺前,薛五把薛六拽到工棚外面,氣呼呼地看著他:「你忙活啥哪?有你啥事兒啊?」

  薛六認真地說:「人,人是我接回來的,我咋,咋就不忙活,忙活啊?」

  「你忙活個屁啊!她是你什麼人啊?我問你,你是不是看上這個爛女人了?」

  「你說,說啥話啊,啥爛,爛女人,人家還是黃花閨女哪,才二十歲。」薛六天真地說。

  薛五吐了一口唾沫:「呸!你個豬腦子!有生孩子的黃花閨女嗎?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

  「那也不許你說人,人家爛,爛女人。」薛六護著王家慧。

  薛五抱頭蹲在了地上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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