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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猛虎旅空曠的大操場,只有康凱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邊角上。

  梁明輝趟了過來,他手裡拿著康凱那把心愛的蒙族古刀,梁明輝走到康凱跟前,康凱依然低著頭。梁明輝站在他面前,摸出一包沒開封的煙,打開,抽出一支,遞過去。康凱抬頭,看了梁明輝一眼,接過煙。梁明輝坐在他身邊,又掏出打火機給康凱點著。

  康凱抽了一口,這煙是戒不了了。

  梁明輝笑笑,你那叫啥煙癮,有煙一天能抽十幾支,沒煙一支也不抽,不分國籍,不分牌號,給什麼抽什麼,抽了幾年煙,不知道焦油含量是怎麼回事。

  康凱也笑了,讓你一總結,我也就這點出息了。

  找你談了?

  談了。

  什麼意思?

  讓我走。

  梁明輝輕輕吐了口氣,你怎麼打算?

  康凱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嗆得咳了起來。沉默了一會,梁明輝把古刀擱在康凱的膝上。

  康凱一愣,把古刀抓在手裡,你怎麼……

  梁明輝說,不管走到哪裡,你都得把這把祖傳的古刀帶上。

  梁明輝依然淡淡地說,聽說你父親在臨犧牲前把自己的手槍一推,就留下三個字;給兒子……

  康凱神情陡然激動起來,默默地將刀抽出鞘,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康凱注視著刀刃,低聲卻堅定地說,我沒說要走,我,我哪裡也不去。

  梅雨晴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需要我在中間給你們……

  不用,家務事,你也斷不了。

  康凱和梅雨晴坐在北京的宿舍的沙發上,他們面前茶几上的兩杯茶已經只剩茶葉。康凱和梅雨晴一人坐在一個沙發上沉默著,看來已經談了很久了。

  康凱下意識地抓過茶杯欲喝,發現茶已幹,歎了口氣,把茶杯又放了回去。梅雨晴望著茶杯,目光朦朧起來。

  康凱抬手抓抓零亂的頭髮,記得去年為當不當旅長的事,你我也是這樣坐著。

  坐了很久,茶杯喝幹了好幾回。

  可幾回你都把水續上了。

  看來這回……這回是真喝幹了。

  康凱看了梅雨晴一眼,低下頭去。梅雨晴把頭扭向一邊,淚珠緩緩地淌了下來。康凱抬起頭來,發現梅雨晴在抽泣,走過去,把茶几上的紙巾遞給她。梅雨晴擦了擦淚,依然一句話不說。

  康凱說,咱們該說的都說了,你說,怎麼辦吧?

  梅雨晴說,……你說吧?

  康凱重又坐下,上回也是相持不下,最後一人都退了一步才收了場,這回看來誰都沒有退路了。

  梅雨晴抬起淚眼,你就不能退一步?就那麼狠心?

  雨晴,這話我同樣也可以問你,這樣談下去,還是不可能走出死胡同。我們得換個思路來談了。

  那你談吧。

  康凱站起身,繞到沙發背後,雙手撫在梅雨晴的肩上,雨晴,咱倆結婚這麼些年來,儘管家不像個家,但我們一直很相愛,誰也離不開誰。偶而有點小磨擦,也不過是在一盤鮮美的菜肴里加點辣椒而已,反而更增添生活的滋味。可是,我在想,一個人一輩子不能光為愛情和婚姻而活著,因為還有各自的事業。當這兩者產生實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的時候,那就得冷靜地而不是感情用事地作出選擇,而選擇就要作出準確的價值評估。就你我來說,在事業上都找到了一個得之不易的平臺,一個能釋放自己能量而且是自己十分鍾愛的平臺。如果以愛的名義逼迫對方捨棄自己的平臺,這個愛也就會變質,相反,尊重對方對自己事業的選擇,本身就是一種愛的體現。婚姻可以解除,真正的愛是解除不了的。做不了夫妻,還可以做永遠的朋友……

  梅雨晴任淚水流淌,雙手捧著康凱的手,送到嘴邊,用牙齒咬著……康凱也流下了淚。兩了人的結婚照上,一對新人笑得那麼甜……梅雨晴緊緊地咬著康凱的手,淚水一滴滴落在康凱的手上。康凱的另一隻手輕撫著梅雨晴的肩。

  良久,梅雨晴幽幽地說,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嗎?

  好像是在軍區司令部小禮堂吧。

  那次是我第一次跳獨舞。

  你好像跳的是「草原之春」。

  那天是軍區首長陪中央領導同志看我們的演出,禮堂裡坐滿了部隊官兵。我很緊張,但我贏得台下一片掌聲。我剛進側條幕,一個大個子兵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說我跳的動作不對,不是地道的蒙族舞,當場比劃著就要糾正我的動作……

  這一比劃就把軍區歌舞團最漂亮的姑娘比劃到家了。

  你還記得你當時坐在什麼位置上嗎?

  這我可不記得了。

  十五排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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